時候都是個貶義詞,至少是帶着貶義的,但其實在一個滿朝官僚的世界裏,「不官僚」不僅難以成事,反而更容易把自己搭進去。
高務實這樣一說,周詠還有什麼不明白?他雖然在能力上平平常常,但畢竟也是在這個大染缸里摸爬滾打數十年的人了,這點領悟能力肯定有。
高司徒的意思無非是說讓曹簠去混個苦勞,順便也和麾下的各級將領增進一下相互之間的了解。畢竟此去雖然大概率不會打仗,但即使只是一次行軍,以曹簠這樣的軍中老將也一定能從很多角度了解到麾下各軍的許多情況,這對於將來與察哈爾決戰是有幫助的。
周詠點了點頭,沉吟道:「即便未能接戰,不過一個『逼退圖們』的功勞也是跑不了的,到時候還能……」
「哦,對了。」高務實忽然打斷周詠的話,不讓他把下面的話說完,道:「皇上應該已經有了決斷——察哈爾決戰或將提前,明年開春恐怕就要發動攻勢了。本兵,兵部方面最好早做準備,以免屆時措手不及。」
「明年開春就要開戰?」周詠果然吃了一驚,追問道:「司徒,開藩禁一事尚未完成,明年戶部方面似乎還要為此支出至少上百萬兩銀子用於宗室善後事宜,那個時候開戰會不會有些操之過急?」
高務實揉了揉眉心,做出一副為難而又堅決的樣子,搖頭道:「要說準備萬全,那自然是還沒有。若能再遲一年兩年,固然是最好不過的,然而主憂臣辱,既然皇上已然有了決斷,我等為人臣子者也只好盡心竭力,爭取至少不要壞了大事。」
他見周詠雖然沉沉點頭,但面上的陰鬱之色揮之不去,便開解道:「古往今來,兵事之上何曾有過什麼萬全準備一說,無非大勢在我即可為戰。明年開春發動大戰,雖然於我大明而言不算什麼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但於察哈爾而言,我料他們也不可能準備妥當,甚至……他們恐怕也了不到我大明會提前發動這次決戰。如此說來,其實咱們並不吃虧。」
周詠自然不能和高務實唱反調,聞言點頭稱是,但沉吟片刻,還是問道:「薊鎮、宣大等處都好安排,不過遼東方面……不知司徒對於李如松所部之安排有何見解?」
高務實道:「此戰乃是國戰,但有所用,無所不用。」
周詠不是實學派的話事人,既然高務實這麼說了,他也只好答應下來,然後遲疑了一下,又問道:「蕭如薰此番救援科爾沁一事,與早前朝廷的預計大相徑庭,若是後續不會有更大的戰事,也不會有其他的意外,不知司徒以為兵部應該如何評議他此戰的表現?」
這個問題還真有點麻煩,高務實也沒有立刻表態,而是沉吟了一會兒。
蕭如薰這場仗肯定是與朝廷原先所料完全不同的,原先朝廷以為他面對的會是圖們的主力,正經講還有點擔心,不過預計中他只要辦成此事,功勞肯定不小,這也是高務實的用意之一。
不過最後圖們居然沒去東線,反而跑去找土默特援軍的晦氣去了,在東線只留了阿巴岱賽音汗的外喀爾喀部蒙軍。外喀爾喀部的實力顯然不如察哈爾,這樣一來功勞相應的本就小了不少,結果最後聯軍方面的表現還談不上多好……這就有點尷尬了。
雖然蕭如薰本部並沒有遭受什麼值得一提的損失,從名義上來說還可以算是「擊退敵軍」,但他們要援救的科爾沁部偏偏吃了些虧。從戰損上而言,科爾沁部肯定超過了外喀爾喀部,這就顯得蕭如薰指揮的明滿聯軍救援不利,如此要評議蕭如薰此戰的表現就有點麻煩了。
如果站在狹義的角度來評議,無論其他條件出現了什麼樣的變化,至少他此次出兵的任務肯定完成了——科爾沁部仍在,葉赫方面毫無危險,朝廷官軍更是幾乎沒有任何損失,那作為官軍主將,他當然是圓滿完成了任務,功勞槓槓的。
然而朝廷明年開春就要發起察哈爾決戰,眼下當然需要照顧各個從屬勢力的心情。如今科爾沁和滿洲三部(葉赫、哈達、建州右衛)各有損失,說慘重固然談不上,但也不能說無關痛癢,誰知道他們心裏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