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和公共租界間有協議,抓人都會通過租界巡捕房,以換取在租界的行動自由。
當然,不免也有一些繞過捕房的密捕之類,只要動靜不大,租界方面一般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叫默契。
「老四!」
「三哥!」
忽然,一個人和他迎面而過,兩個人打個照面,同時驚喜的脫口而出。
這可不是杭州警官學校,一個宿舍,「雙樓社」成員的陳榮陽!
雙樓社那天成立,按照歲數,侯丹梁最大,何廣濤老二,陳榮陽三哥,孟紹原最小,是老四。
同學見面,分外欣喜,陳榮陽連聲說道:「紹原,你來上海怎麼也不通知一聲,我好安排車子去接你啊。」
安排車子?
一句話一說出來,孟紹原立刻明白:「你小子高升了?」
陳榮陽「嘿嘿」笑了幾聲:「當中隊長了。」
中隊長?
那麼快?
也是陳榮陽的運氣好,畢業回到上海,得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上海力行社,分成租界派和虹口派,
虹口派主要是用來監視日本虹口軍事基地的,任務重而且危險,但地位卻不如租界派,這也讓他們大為不滿。
上級發現了這個情況,為了調和矛盾,決定成立兩個新的特別中隊,分屬兩派,分別交換任務,互相承擔責任。
學成歸來的陳榮陽,被任命為虹口特別中隊中隊長,被派往公共租界協助執行任務。
為了表示解決矛盾的誠意,租界派還專門給他這個中隊提供了一輛轎車。
陳榮陽也算是出人頭地的了。
都說從培訓班裏出來的特務,氣質都會不一樣,這話一點不假。
以前的陳榮陽,有些自卑,不愛說話。
可是現在呢?
怎麼看都是意氣風發。
「恭喜恭喜。」孟紹原連連拱手:「你小子得請客。」
「請客,你孟紹原到上海,我這個東道主是一定要做東的。晚上,海川樓,我擺酒。」陳榮陽笑嘻嘻的:「紹原,我這個中隊長不算什麼,聽說你都升到組長了。前兩天,老大來上海,我們還說起你,都想着什麼時候到你南京去打個秋風呢。」
雙樓社裏,孟紹原年紀雖然最小,但腦子反應最快,點子最多,哥三哥最服的,還是這個老四。
兄弟倆個在那說了一會話,孟紹原指着已經圍成一圈,在聽一個年輕女人慷慨激昂演講的遊行隊伍:
「這怎麼個意思?」
「別提了。」陳榮陽哭笑不得:「有一家人,姐弟四個,母親死的早,姐姐為了照顧三個弟弟,三十多了一直未嫁。結果三個弟弟成婚後,覺得姐姐礙事,就要把她轟出家門。
有天姐姐回去,發現大門緊鎖,自己的行李被扔在門口。她怎麼敲門門都不開,坐在外面嚎啕大哭。
這事後來被一個記者知道了,於是在報紙上寫了一篇文章,叫什麼來着?對了,『三弟棄姐案』。報紙上一渲染,頓時在上海女權運動中引起軒然大波,這不,就開始遊行了。」
「啊?」
孟紹原聽的瞠目結舌。
就為了這個也要遊行?
「紹原,你那是不知道。」陳榮陽放低聲音,還特別朝着周圍看了看:「現在中日摩擦不斷,大凡遊行,必然和這有關。而且西安那邊又出事了,最近幾日遊行,都是反張,呼籲放了委座。
這些做女權運動的,有些時候沒有動靜了,領頭的幾個未免有些落寞,湊巧出了這麼一檔子事,那幾個人,是斷然不會放過的。於是說什麼國家大事固然重要,婦女自由平等也關乎國家命運,一鼓動,幾百號人就出來遊行抗議了。」
孟紹原當真是啼笑皆非:「有這時間金錢,大家湊筆錢,幫那個姐姐請個大律師,直接打官司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