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公主向外看了一眼,蓮步輕移,湊到權策身邊,輕笑着道,「大郎,快將小郎君還給高安,她可是眼睛都移不開了呢」
權策順着她的視線,瞧見了絕地,順勢將王曉遞給旁邊的高安公主,團團拱手作揖,「姨母,母親,諸位長輩,孩兒去去就回」
「我兒且去,只是莫誤了時辰,傍晚要給小郎君剪髮,你要回來觀禮」義陽公主提醒了句。
權策應下,緩步走出,千金公主隨同在側。
兩人離開高安公主府,去了千金公主府。
「權郎君,久仰大名」一路經了多次襲殺驚魂,張易之聲音平穩清晰,頗為誠摯,面容憔悴不堪,卻五官秀挺,衣衫有些破爛,卻乾淨整潔,身形勻稱挺拔,依稀可見往日風華。
「張五郎,我也聽說過你許多次」權策伸伸手,請他落座,看了看他腰間懸着的紫色長簫,笑了笑,「五郎可是愛好曲藝?」
「不過是雕蟲小技,比不得權郎君譜寫曲譜的功力」張易之謙遜以對,「權郎君此番煞費苦心見召,所為何事?」
「當初請你來,是因聽聞神都有人慾對你兄弟不利」權策長長嘆息。
張易之濃眉一軒,眼底有幾分質疑之色,「我兄弟二人?六郎在宮中,有人算計,還則罷了,我一介草民,哪裏上得誰家台盤,值得算計一回?」
「神都風大,步步驚心」權策望着他的眼睛,拿了一封信,猶豫了下,交給張易之,喟然道,「節哀」
張易之接過信,三兩下撕扯開,草草一看,如遭雷擊,手一松,信紙潸然落下,別了家人踏上神都之路,豈料轉眼竟成永訣,雙眼泛起血紅之色,仇恨的火苗在周身亂竄,一把揪住權策的衣領,嘶聲道,「為何?是誰?是不是你?」
權策搖搖頭,聲音冰冷如故,「幾日前,令弟張都尉,在宮中中了劇毒,眼下雖已無性命之憂,卻遭難不淺……想想你這一路遭際,我說有人慾對你兄弟二人不利,你還不信麼?」
張易之呼吸陡然急促起來,彷徨無措,眼前閃過一路上為他而死的護衛們,伏地大哭,額頭在地上猛地撞了幾下,又猛地抬了起來,血污滿臉,眼中精光逼人,「不對,你,為何要幫我們?」
權策扯了扯嘴角,滿面蕭索,半真半假地道,「我沒有幫你們,我幫的是自己,有你們在,興許,我能多活兩年」
「那,權郎君,我能做什麼?」張易之也不知信了沒有,追問道。
權策仰起臉,不答,千金公主上前,抱着他的頭,輕輕為他揉按額頭,冷聲道,「我可保舉你入仕為官,過個三五年,許是能穿上緋袍,也可送你入宮侍奉陛下,能混成什麼模樣,只看你的造化能耐,你作何選擇?」
張易之聽她偌大口氣,艱難地吞下了一口唾沫,「你,是何人?」
「我封號千金」
「千金公主?」張易之大驚,她進門便不曾就座,一直站在權策側後服侍他,以為是個侍女之流,卻不料竟是當朝一品公主。
只這一刻,他信了權策說的大部分話,他若有心害他們兄弟,卻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只袖手旁觀便是,想到家門已滅,親弟在宮中徘徊生死,他肝腸寸斷,與生存比起來,些許抱負,所謂氣節,不值一提。
張易之雙膝跪地,闔上雙目,任清淚在俊秀的面龐上蜿蜒流下。
「我入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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