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絝榜很好上,想要成為人盡皆知的敗類,光品行奇葩可不夠,你要是親爹親娘不夠厲害宗門不夠強大,為禍一方的名聲一出,隨時都有可能被「為民除害」了。是故,能在天下紈絝榜上高掛的,無一不是頂頂頂難招惹的仙門二世祖。
是故,又有人謔稱這天下紈絝榜為「避行錄」。
——意思告訴你這些人雖是敗類,但你惹不起,想除暴安良趕緊換個對象。
只是這些紈絝一般天各一方,鮮少聚在一起,今天溱樓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絕頂「好運」,竟然扎堆冒出了三位……
再多來一位都能湊一塊行骰飛箸,混天和地了!
陸淨、左月生還有不渡和尚,哪個不是身經百戰,萬眾睹目過來的,臉皮早就厚得跟駝成的王八殼有一拼。對面的應玉橋被四下視線一聚焦,還有些不自在,左月生三個就跟沒事人一樣,繼續高聲攀談。
「啊!」陸淨像終於也想起來點什麼,「我在藥谷時聽道情姐姐說過,你們山海閣有個姓應的萬年老二,每年都要挑戰婁江,每年都被摁在地上揍。」
啪。
應玉橋生生把溱樓欄杆掰了一大塊下來,臉跟開了染料坊似的,又青又紅又紫。
這應玉橋在仙門天驕榜上排名第十三,也算是這一代仙門頗負盛名的天才了。奈何他極為自負,性格傲慢。十九歲時,應玉橋赴仙門論道會,放話要奪魁首。太乙宋帷影冷笑一聲,刀都懶得拔,閃瞬近身,一腳踹臉上,把人踹了下去。
那一腳,踹碎了應玉橋的仙門魁首夢。
從此,應玉橋再也不肯去參加仙門論道會,退而求次想在山海閣當個地頭蛇……誰想地頭蛇沒當幾年,山海閣就來了個姓婁,單名江的傢伙。
「應老二」之名不脛而走。
這兩件事可謂應玉橋的禁忌,平時沒誰敢提。可陸淨和不渡和尚是誰啊?天下屈指可數的紈絝!他們怕他個卵?
「應二郎,」陸淨深諳殺人誅心之道,放下筆,笑嘻嘻地站起身,遠遠地朝應玉橋拱手,「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樓內一陣竊笑。
應二郎?陸十一郎忒噁心人了吧?
應玉橋只覺得腦子裏某根筋「嘣」地就斷了,怒髮衝冠就想拔劍越欄而出。
「應兄莫惱。」
他旁邊一人合扇按在他肩上,這人面如冠玉,戴薄金帽,着紫絹袴褶,神采煥煥。
「井蛙怎可語海,夏蟲怎可言冰?」
這人聲音不高,卻清清楚楚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里——這可不是普通修士能做到的,這金帽紫衣修為頗高。
應玉橋緩和下來「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大有不言而喻之意。
陸淨扭頭問左月生「這娘麼嘰嘰的騷包是誰?」
「我哪知道?」左月生一翻白眼,「萬年老二上哪拉個老三踮腳,本少閣主日理萬機,怎麼可能認識。」
應玉橋與紫衣公子笑容齊齊一僵。
「這胖廝好生放肆。」紫衣公子從牙縫裏擠出聲來,隨即復一笑,「在下太虞時,受令父左閣主之邀,來山海閣做客。左少閣,久聞您流放在外,消息不通也正常。」
太虞。
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不渡和尚捻佛珠一頓,陸淨提筆一滯,左月生袖中的手一攥。
雅間內,仇薄燈斟酒略微一滯。
陸淨給左月生遞了個眼神,意思好你個左胖子,你爹怎麼是個騎牆的通敵派?
左月生罵了聲「操」,嬉皮笑臉高聲道「居然是太虞公子,稀客稀客!不知太虞兄您三叔近來無恙否?」
太虞時的微笑消失了。
左月生笑容不改「您三叔的大名,月生仰慕已久,太虞兄什麼時候要打道回府,還幫我捎到幾份薄禮與令叔。」
陸淨大驚「這也太客氣了吧?他叔怎麼好意思收小輩的禮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