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不是好東西,太乙的仇師祖就是好東西嗎?」盧道長嗤笑,「空桑就算私改,那也不過只是改了一城一池的日月,有仙門加以制衡,不會出格到哪去……頂多泄泄私憤。而那位仇師祖要是想,就能讓清洲一洲永夜無光,卻無人能制止。試問,哪個更可怕?」
插口的人無話反駁,見騾老爹擱下樹枝,便轉而問起這位老釋公。
「騾老爹,走涌洲這荒道的人里,您算長者,您怎麼看?」
「俺?」騾老爹提着破鑼站起來,「啥天軌金烏的,俺也不懂,俺就知道今年的日頭變了,風也變了,走不好,咱們所有人都得進墳頭。」
說着,他重重哼了一聲。
「瞎折騰。」
見經驗豐富的老釋公這麼說,插口的人不說話了,擔憂着接下來的行程,隱隱的也有幾分怨懟起那沒事折騰出事的太乙小師祖起來。
「行了行了,」騾老爹用力敲響鑼鼓,扯着嗓門喊起來,「動彈起來嘍!開道嘍!開道嘍!」
護荒的修士散去,各做準備了。
騾老爹敲了三遍鑼,放下棒槌後,回頭不忘對韓二交代了一句,等今天動身走荒後,記得照看點這些天新加進走荒隊的人,特別是那小兩口——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跟心上人私奔。
這種大小姐和窮小子,沒有走過荒,最容易掉隊,一掉隊就容易出事。
韓二習慣了騾老爹真把走荒隊當成一個大家庭,整天操心來操心去,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過,韓二隔老遠瞅了眼那私奔的小兩口後,就覺得騾老爹是在瞎操心了。
——那冷冰冰的窮小子明顯把自己相好的照顧得不錯。
…………………………
曠野上迴蕩着騾老爹的呦呵,人馬聲囂,車隊亹亹向前。
仇薄燈沒有待在車廂里,而是坐在駕車的師巫洛旁邊,捻着一根細蔓草,興致勃勃地試圖編點什麼玩意出來,就像所有逃出樊籠的大小姐,見到野花野草都覺得欣喜。折騰了半天,什麼也沒搞出來。
瞎折騰。
仇薄燈鬆開手,任由那根蔓草跌落在風塵里……不去聽,不去看,不記得,不後悔……他可以永遠都不記得,永遠都不知道……
「看。」
他笑,笑容明媚,不見陰霾。
「白露。」
師巫洛遮住他的眼睛,攬住他。
黑衫擋住所有刺目的天光,仇薄燈安靜下來。許久,他死死環住師巫洛勁瘦的腰,如溺亡的孤魂,用盡全力抓住唯一的浮木。
阿洛。
他在心底輕輕地喊。
師巫洛收緊手臂,把他藏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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