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放下肚腸,牽着一步三回頭的趙小二走了。
趙順娘見狀打趣着弟弟,「娘,要不讓樂兒拜大姑或是大舅母做師傅,好生學學廚藝吧,瞧這小饞貓的模樣,見了吃的就沒出息。」
章清亭聞言沒好氣的白了趙成材一眼,「子不教,父之過都是你爹攛掇的,一把年紀還跟個孩子似的,就饞那一口吃的麼?」
「話不能這麼說你們是沒吃慣那個滋味,吃慣了才叫好呢」趙成材振振有詞,為自己和兒子開脫,「再說學廚子怎麼不好了?話說回來,當年要不是有方老爺子這門手藝,咱們家也沒個翻身的日子。飲水思源,讓樂兒去學廚也不算委屈了他,天下也不見得就是讀書一條正途,樂兒要是有這造化,跟方老爺子似的做成一代名廚,你爹睡着了,只怕也要笑醒了。」
章清亭輕哼一聲,「只怕就學個炸臭豆腐」
噗哧
趙順娘掩嘴而笑,沖弟弟擠眉弄眼,「聽見沒?炸臭豆腐的」
趙小二還不大聽得懂這裏頭的意思,見姐姐笑了,他也跟着傻呵呵的樂。
章清亭瞧着這小兒子的憨樣,自己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卻是又想起一樁愁事,嗔怪起趙成材來,「樂兒還沒個正經大名呢,你這當爹的也一點都不着急」
這個趙成材可實在沒辦法。
當年章清亭為了救小叔子趙成棟,受了重傷,養了大半年才能下地行走。之後的兩三年,總是氣虛體弱,時常犯暈。直到五年後,方才敢要了趙小二。
坐胎的時候,全家人都緊張得不得了,生怕傷了章清亭的身子。可也不知道是物極必反,還是章清亭本質嬌弱,就在這樣的嬌生慣養之下,趙小二還是早產了一個月。
孩子生下來的時候,才五斤不到,皺巴巴的一小團,跟小貓似的。全家人提心弔膽,生怕這娃娃就養不大了。
趙王氏多年未曾裝神弄鬼,那一回卻是誠心誠意的求遍了扎蘭堡附近所有的道觀廟宇。求老天垂憐,保佑她家的孫子平安長大。
後來遇到了位遊方的道士,給趙小二算了一卦。說他還是能長得大的,只是在十歲以前不能起大名,不能靠近廟宇道觀祖墳祠堂等一切近鬼神之處。
一個是怕孩子眼神乾淨,看到不該看的,受了驚嚇丟了魂。二個也是怕長輩亂給孩子做功德,反而折了他的福壽。
要等孩子過了十歲,魂魄養齊全了,這才能給他起名入族譜,往後就平平安安,大吉大利了。所以趙小二現在都快五歲了,還是個連自家祠堂都沒入過的「黑戶」。
頭兩年,章清亭還信這些,由着婆婆說怎樣就是怎樣。可隨着這幾年趙小二健健康康的長大,章清亭原本堅定的信念開始動搖了。
每逢年節看着別人家的小不點都到宗祠參拜了,就她的兒子還得藏着掖着,那心裏,實在不是個滋味。
原本想着說變通個法子,給趙小二破解破解,但此事在家裏略略一提,趙王氏就發火,「樂兒能平安長到這麼大,就是全虧了聽了那道士的話。別的都能聽你們的,此事堅決不行,得聽我的。誰要是敢背着我干,我就再也不進這個家門了」
別看趙王氏這些年在家裏安分守己,含飴弄孫,但她那個性子一旦拗上來也是十足火爆的。其實大家的出發點都是好的,只是婆媳二人有些理念不合,這就難搞了。
趙成材對於這種辨不出是非的家務爭論,處理意見一向是先入為主。既然先提出這個意見的是趙王氏,當時章清亭沒有表示反對,過後也就不要再爭論了。
「你不總說男孩子就要賤養麼?娘也是好心,何必為了這個又去跟她爭論?說句不好聽的,萬一你改了,過後樂兒有個三災兩痛的,你也心疼,娘也得把你罵死,你說是不是?橫豎不過再等五年,很快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