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高拱端坐着,因此問而沉默,許久之後反問一句。
「殿下,皇上召您見面,可曾說及撤兵之事?」
「撤兵?」朱載坖一頭霧水:「撤什麼兵?」
「京營兵南陳,二十萬大軍屯駐山東河南兩省,此次二省遭災,當地缺糧勢必嚴重,皇上沒有說撤兵回京嗎。」
朱載坖果斷搖頭:「沒有。」
高拱於是長嘆一聲:「既如此,皇上口中的該見之人便沒有那位了。」
「老師說的那位,就是陸遠陸伯興吧。」
「對。」高拱言道:「至如此地步,皇上仍不願意撤兵回京,可見皇上仍想要壓制陸遠,當初皇上奪去陸遠一切官職,勒令其往北京當面述由,可陸遠悖逆聖意充耳不聞,假以身染重苛推脫至今,這也使得皇上如鯁在喉。
是此,皇上讓您去南京,絕不希望您去見陸遠。」
朱載坖緊皺眉頭,猶豫不決:「可是去了南京,又怎麼可能繞開那陸伯興呢,只怕躲不掉吧,萬一陸伯興要見孤,孤該如何?」
你不見陸遠,但人家陸遠要見你,不見不給陸遠面子,見了就是不給嘉靖面子,這簡直是里外遭罪。
「皇上不是給您派了個副使海瑞嗎。」
高拱給出了一個主意:「海剛峰這人的秉性忠直,如果陸遠執意要見您,您就推給海瑞,讓他出面替您去見陸遠,就海剛峰的脾氣,陸遠絕不會願意同其糾纏,這樣就可以給您省去不少麻煩了。」
「好主意。」
——
「老伯,您慢點喝,別嗆着。」
北京城外一粥棚,沒有穿官袍而是穿着素衣的海瑞和媳婦正忙活着,兩口子面前支了兩口大鍋,鍋里是熬好的米粥,而在這粥棚前,則是兩列長長的難民隊伍。
這都是從北直隸南面幾個府逃荒來的饑民。
每逢天災,北京就會湧入很多難民,這些難民也不知道逃荒該往哪裏去,只知道北京有皇帝,到了北京,皇帝老子總不會不管他們的死活。
「饑民還有那麼多,可這粥卻這麼快就吃完了。」
海瑞拿着勺子費力刮着鍋壁,總算是又刮出了半碗,望着空空如也的粥桶,再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頭的饑民隊伍,頓覺力不從心的海瑞只能悲傷嘆氣。
如今他才剛剛從翰林院外調,進入戶部擔任主事,一年的俸祿低微稀薄,就算是散盡家財進行賑災,又能賑濟多少百姓呢。
達,才能兼濟天下。
正在此時,一支隊伍扛着十幾口粥桶而來,海瑞扭頭一看,卻是自己的好友王用汲。
「明受,你來了。」
海瑞上前迎接,看着王用汲送來的十幾口粥桶大喜過望:「你可真是解了為兄的燃眉之急啊。」
不過喜完之後又皺眉。
「你哪裏來的銀子,能買下如此多的糧食,時下旱災嚴重,北京城的糧價都漲到了一兩三錢銀子一石,你我俸祿低微,如何.」
「剛峰兄放心,這還真不是小弟墨財所得。」
王用汲忙解釋了一句,隨後嘆出口氣:「我把家裏給在北京城買的宅子給賣掉了。」
「明受,你.」
海瑞怔住了,他不可思議的看向王用汲:「那你和夫人孩子住哪啊。」
「嗨,沒事。」王用汲不當緊的擺手:「小弟在順天府司職,順天府有給小吏們準備的住處,小弟帶着夫人孩子先擠着過些日子再說,小弟家裏略有薄財,到時候再給些錢買個小宅子再搬走便是,人命關天,救人要緊。」
海瑞只覺喉頭哽住,拍了拍王用汲的肩膀沒再多說。
災情發生至今,緊靠戶部的存糧實在是捉襟見肘,更何況北京城腳下還有一個吃糧的老虎。
李成梁帶的兩萬騎兵。
人吃馬嚼,每天吃的糧食都夠養活十幾萬甚至二十萬百姓了。
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