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只把頭壓得更低,一句話都不敢回。
章惇只是沒有即刻辭官,而是請託韓岡來分辯,太后的火氣就燒到了去宣旨的自己頭上。要是明說自家宣旨時膽戰心驚,連句硬話都沒敢說,幾乎就要給章惇跪下來磕頭求饒,只怕太后當真要把自家給燒了。
也虧得章相公有能耐,逼得韓相公來幫他分辯。
韓相公入宮來幫章惇說話,又把朝堂不穩的危害說了又說,好容易太后才鬆了口,要不然,自家說不定還要去章相公府上跑第二趟第三趟,強逼着章相公辭官才罷休。
向太后這時又不說話了,楊戩低着頭,心裏面七上八下,不知道太后準備怎麼發落自己。
說不定太后還是想要章相公辭位。章相公一走,韓相公為天下計,就不能辭官了,就算辭官,也肯定會留在京師
楊戩正想着,冷不丁聽見太后說,「韓相公說要全了吾的體面,可知如何全?」
楊戩暗暗叫苦,這種事他哪裏知道端詳。太后知道做錯了事,但礙於面子不願意收回之前給章惇的口諭和手書,而韓岡則拍了胸脯保證會讓太后體面得全。保不准韓岡進宮前,就跟章惇談好了,就等太后松一鬆口,但楊戩哪裏敢說出來,「韓相公見識如天人一般,不是臣等魯鈍之輩可以揣測。」
「我等如何做?」章惇臉上一抹淺淡的笑容,「不如玉昆你說一說,我該如何做?」
「之前在子容府上與子厚所言,朝堂不能亂,天下不能亂。到現在為止,這個想法依然沒變。」
章惇不動聲色。
他怎麼可能將身家性命放在對韓岡人品的信任上,最終讓他信任韓岡的,還是相信了韓岡對得失的權衡。
他希望韓岡對得失的判斷現在並沒有改變。
「朝堂需要穩定,太后也想看到因為朝堂不穩,而亂了北地三十萬大軍的陣腳。」
章惇抬了抬眼,太過熨帖的話語之後,必然跟着轉折,「而後呢?」
「一切照舊。之前怎麼定下的,之後就怎麼做。不過」正如章惇所料,韓岡道,「我等臣子,也不能讓太后沒了臉面。」
如果是皇帝,頂了就頂了。韓岡和章惇,莫說現在的皇帝,就是先帝,該不給臉面就不給臉面。但是對如今的太后,卻不能如此強硬頂撞,總得講個方法方略。
雖然不是要抱怨什麼,但無論是韓岡還是章惇,幾十年朝中為官的經驗已經讓他們明白,男女之別無處不在。不能正確的認識到這一點,那麼在朝堂上也呆不了太久,太后雖然下放了權柄,但兩位宰相卻不會忘掉,他們的權力來自於當今太后。
就如向太后能垂簾聽政,其『權同聽政』的法力來源,是基於先帝遺詔。而都堂的權力,則來自於太后的授予。
雖然從本質上,宰相的權力還是承自於天子。而韓岡倡立大議會,除卻暗地裏的一些私心之外,明面上正是要將宰相之權的法理基礎,從天子授予,改為天下人授予。
但無論何時,都不應該忘掉向太后對都堂的幫助。
章惇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韓岡的話,「那玉昆你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