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室不比他們清遠堂的臥房差。
盛思顏來到外書房的內室,發現裏面的鋪蓋跟她清遠堂的鋪蓋一模一樣,讓她這個有「認床」毛病的人都挑不出一點錯。
「就在這裏睡吧。」周懷軒親自給她展開被子,擺好枕頭。
盛思顏默默地躺下,偎在他身邊,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你要小心。」
周懷軒撫了撫她的面頰,「嗯。」
兩人沒有明說一個字,但是盛思顏很確信,今晚周懷軒肯定有事。
盛思顏本來想做一個「賢惠」的妻子,陪着夫君熬夜。結果她實在撐不住,熬了一會兒,還是睡過去了。
周懷軒合衣在她身邊閉目養神,精神高度緊張。
他的耳力本來就比別人要靈敏得多,現在更是比平日裏還要厲害。
子夜時分,神將府上空出現一道飛速掠過的黑影,和一聲比葉子落地還要輕的聲音。
來了……
周懷軒從床上坐起來。
他扭頭看了看盛思顏,見她睡得香熟,唇邊微微一笑,俯身下去,在她額頭如蜻蜓點水般親了親,便起身下床,離開了外書房。
外書房的幾層守衛在黑暗中對他打出信號。
他點點頭,緩步走了出去,然後飛身上了屋頂,穿着玄色勁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神將府的重檐飛頂中。
……
白婉身着黑衣,蒙着黑紗,在神將府上空幾個縱躍起落,很快就來到神將府的內院。
她以前喬裝成西北夷族的公主,來大夏皇朝朝賀,曾經住在神將府的外院。
夜晚的時候,她也夜探過周懷軒的聽雨閣。
對這神將府的內院,也算是駕輕就熟。
伏在神將府內院的一棵大樹上,她將身形隱藏在樹枝的縫隙間,默默尋找清遠堂的方向。
清遠堂是為了周懷軒大婚,去年年底才剛剛新建的,她還不熟悉。
不過大致的方位她還是看得清楚。
幾番打量之後,她確定清遠堂應該就在那片湖水的南面。
白婉從樹上縱躍而起,再幾個閃身,已經來到清遠堂的院子裏。
院子的迴廊上亮着明晃晃的燈籠,照得這裏如同白晝。
幸虧這裏沒有下人,她嚇了一跳,忙一閃身,便從院子裏消失了。
再一次現身的時候,她已經來到清遠堂的臥房,也就是盛思顏住的地方。
臥房極闊朗,屋子中間有一座一人高的屏風,將屋子分為前後兩進。
那小房子般的拔步床就是在屏風背後。
白婉心裏怦怦直跳。
只要一刀,就能讓那女人去死……
她拔出那把閃亮的彎刀,那把大祭司送給她的彎刀,一步步往屏風後面走過去。
白婉是個很謹慎的人。
她也深知周懷軒的本事。
這是他和盛思顏的臥房,這裏要是沒有防護措施,白婉可以把自己的腦袋割下來。
所以她沒有很快地奔過去,而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靠近屏風。
只要覺察到有一絲不對的地方,她就可以馬上退步抽身。
黑黢黢的屋子裏,只有刀光雪亮,如同夜空中凌厲的閃電。
臥房對面的小套間裏,小刺蝟阿財突然從沉睡中驚醒。
它抬起頭,一雙黑豆似的眼睛裏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對面的屋子傳來一些怪怪的聲音,好像還有別的東西……
阿財呲了呲牙,正要衝過去,突然它嗅了嗅,像是發現了什麼,忙坐起來,兩隻前爪將那匣子蓋推開一條縫,自己哧溜一下鑽了進去,蹲在五朵枯萎的紫琉璃花苞中間。
啪!
匣子的蓋子又輕輕闔上了。
這聲響動雖然輕,卻沒有逃過白婉的耳朵。
她驚疑地回頭,卻沒有看見任何人影。
再一細聽,又沒有聲音了。
難道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