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陳驀再睜開眼的時候,帳內的鋪位上已經坐滿了人,他粗粗一數,兩排鋪位,每排十個左右,差不多有二十個。
只見在兩排鋪位的過道中,剛才將陳驀送到帳篷的兩個壯漢之一、裴元紹正一手握着一個咬了大半的饃饃,一手胡亂比劃着,口中津津有味地說道,「就在那時候,馬明將軍策馬衝上前去,大喝一聲,『敵將,納命來!』繼而手起刀落,將敵將斬於馬下!」
話音剛落,帳內的人紛紛喝彩。
「好,好!」
「然後是於苗將軍,」裴元紹踱了幾步,一轉身剛比劃了幾個手勢,正巧看到了甦醒的陳驀,遂笑着說道,「醒了,小子?你的飯食在那,快吃吧,一邊吃一邊好好聽着……且說於苗將軍孤身一人闖入敵軍陣中……」
順着裴元紹的手指一望,陳驀看到草鋪旁擺放着一隻瓷碗,盛着微黃色的穀食,看上去不像是米飯。
不過陳驀現在正是飢腸轆轆,也管不了那麼多,端起來正要吃,忽然又愣住了。
沒有筷子……
陳驀抬頭望了一眼帳內其他人,卻見他們竟是用手扒着谷飯,想了想,他望了一眼自己髒乎乎的右手,無奈地嘆了口氣。
使勁在衣服上蹭了蹭,陳驀抓着飯吃了起來。
這不知名的谷飯,果然不如大米醇香柔軟,不但粗糙地難以下咽,而且不時地會吃到碎糠和細石子,更別提那味道,那股子酸霉味,反正陳驀是強忍着才沒吐出來。
不管怎麼樣,至少比餓着肚子要強。
當裴元紹說到第三段的時候,周倉一手提着一壇酒,一手拎着一隻燒熟的雞,風塵僕僕地從帳外跑了進來,爽朗地說道,「弟兄們,大帥犒賞三軍,每帳一壇酒,一隻雞!」
不知為什麼,帳內突然安靜了下來,其中一個黃巾士卒望着周倉手中的雞,失望地說道,「今日我軍大勝官軍,沒想到就得一壇酒,一隻雞,這些東西就一個人吃也吃不飽,何況我們這裏二十個弟兄?」
話音剛落,在靠帳角的地方,一名脖子處、頭部、右臂處纏着布條的黃巾士卒嘆息說道,「看來傳聞是真的了,軍中糧草將盡,食物不足……」
「住口!」一名年長些的士卒沉聲說道,「要是被人聽到,少不了治你個擾亂軍心之罪!」
整整一炷香的時間,一大幫人圍着那壇酒、那隻雞長吁短嘆着,正如剛才那個士卒所說,這些東西,哪裏夠二十人吃呢?
就在這時,裴元紹站了起來,說道,「與其人人都吃不飽,我等不如來賭一賭運氣!」
「怎麼個賭法?」其他人紛紛問道。
只見裴元紹左右一望,忽然走到帳篷角落拿起一隻陶罐,擺在帳篷最深處,隨即從地上拿起一枚石子,走到帳篷口,對帳內諸人說道,「我等帳內,如今剛好有四伍共計二十人,以一伍為一隊,我等每人取三枚石子在手,如有人僥倖將石子丟入瓦罐者,這壇酒、這隻雞就歸那五人所有,你等意下如何?」
其他人聽了,點了點頭,也是,五個人分着吃,總比二十個人分着吃要強吧?
忽然,一個士卒指着陳驀說道,「等等,我可不記得這小子乃我帳中弟兄……」
話音剛落,周倉瞪着眼睛說道,「張拐角,皆是我黃巾兄弟,何分彼此?我知你心意,既然那小子是我帶來,就歸我伍內,我伍內今日折損一位弟兄,正好拿他補全,如何?」
那名士卒頓時面色羞紅,訕訕說道,「周伍長都這麼說了,小弟哪敢有半點不滿……」
話音剛落,陳驀鄰鋪的士卒輕哼一聲,低聲對陳驀說道,「這個傢伙叫張琅,說話最喜拐彎抹角,是故我等都叫他張拐角,也是個伍長,不過沒我等周伍長厲害……我叫韓然,你旁邊那個叫王卓,小兄弟怎麼稱呼?」
「陳驀。」
「沉默?還有這個姓?」那士卒愣了愣,聽陳驀解釋了半天,也不知明白沒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說道,「能叫喚就行了,周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