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雙城便道:「回頭我就給您弄幾盆來,唔,桌子上該放一盆文竹,牆角的那盆常青樹也該換掉了。」
「雙城啊,我說說對重安的感覺,不知道對不對,你給我把把脈。」陸漸紅看得出來,重雙城這個人應該不是焦裕柱那邊的,而且他能夠在重安任市委秘書長而沒有受到張國威事件的牽連,足以證明這個人在自保方面還是很有一套的。不要小看了自保能力,更不要以為不參與到派系的鬥爭中就可以自保,有的時候,這種做法往往可能更會成為被清洗的目標,因為你沒有立場,留在這裏對哪方面都沒有幫助。所以能夠成功地自保,必須要八面玲瓏,遊刃有餘,非常熟悉各方面的情況,這樣才能做到花叢中過葉不沾身。
陸漸紅決定跟重雙城好好談談心,他知道,重雙城目前的恭敬不是恭敬自己這個人,而是恭敬市委書記這個角色,要想真正地讓他靠攏過來,還需要展現出更高的能力、遠見和手段。
「陸書記,您可別這麼說,我擔當不起把脈二字,您儘管說,我給您參考。」重雙城還是那副謙恭的樣子。
陸漸紅微微點了點頭,笑容緩緩地斂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嚴肅:「我覺得現在的重安陰陽怪氣,邪氣沖天。」
重雙城不由呆了一下,他實在想不到陸漸紅會說出如此極端的話來,陰陽怪氣,邪氣沖天,這是多麼敏感的字眼啊!
可是重雙城在遲疑了一下以後,居然跟着點了點頭,這個點頭不是附和,而是堅定,因為陸漸紅看問題非常準,現在的重安確實如此。
陸漸紅感覺到重雙城情緒之間微妙的變化,忽然話音一轉,道:「雙城,我知道,僅僅靠一天多下來的相處,還不足以了解一個人,別說全部,就是冰山一角也是不夠,但是,我還是要問一句,你覺得我這個人是否值得支持。你考慮一下,不管是什麼樣的答案,我都要你發自肺腑。」
其實陸漸紅的這句話還是比較有語病的,他畢竟是市委書記,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即便有反對,誰敢在他面前直言不諱地說出來?恐怕就是私底下議論,也得是在一個非常信任的圈子裏,但也正因為有這個語病,才讓重雙城感覺到陸漸紅的真真摯和誠懇,那是一種不設防的態度,那是一種渴求支持的欲求。
重雙城並沒有冒然回答,而是認真地考慮了一陣,陸漸紅也不着急,只是和善地看着他。
半晌之後,重雙城才道:「陸書記,恕我直言,暫時我還看不出來,但是毫無疑問的是,您,比上一任的書記更有霸氣,更有魄力。」
「何以見得?」
「說起原由,必須要先說說焦副書記。」重雙城似乎已經決意不再庸庸碌碌下去,尸位素餐的自我評價讓他在市委秘書長的位置上一邊小心翼翼一邊自我糾結,或許陸漸紅的憑空而降會改變重安的現狀,人生就是在選擇,屬於自己的政治時間已經無多,是對是錯,都要賭上一把,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好歹選擇過,與其窩窩囊囊的活,不如轟轟烈烈的死,所以他決定,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情況都向陸漸紅和盤托出,自然,在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也知道,自己已經擺脫了獨善其身的念想。
「焦副書記在重安任職七年,比我早了三年。」重雙城開始了他的敘述,「我來的時候,張國威已經是重安的市委書記,當時重安的政治派系以張國威和市長丁長春的鬥爭為主,中間派寥寥無幾,而中堅力量大多都歸附於以焦副書記為首的本地派這一陣營之中。對於一般的問題,焦副書記是不參與的,但是涉及到人事,他總會插上一腳,在這七年裏,從他手中提拔的,從處級幹部到廳級幹部,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說,重安的每個縣區都有焦系人物,難以撼動。也正是因此,張國威和丁長春之間的鬥爭總是小心翼翼地避開焦系。從總體力量來看,張國威和丁長春二人合力也只能佔據四成的常委,而且這四成也被年初的微調調整了。現在的重安,除了留下的焦系人馬以外,大多都是年初的時候新來的。」
重雙城大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之意,不過卻是沒有將眾常委的勢力分佈予以點明,原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