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句話,陸漸紅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劉培兵站的果然是劉建國那一隊。見談到了正題,陸漸紅也淡淡道「先停一下,等查清情況再說。」
陸漸紅的態度有點強硬,一方面他是想試探一下劉培兵的反應,另一方面他說的也正是他所想的。成大安的事情還沒有定性,胡偉森就更別說了,肯定有問題。只不過他是組織部長,職責在於抓幹部的人事,調查經濟情況等方面是紀委書記的事。
劉培兵的眉毛跳了一下,卻不再提提拔的事,反而跟陸漸紅談起了別的事「陸部長,我看過你的簡歷,提得很快呀,從一個事業單位的工作人員到現在的副廳級,只用了幾年的時間,稱得上是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呀。」
陸漸紅笑了笑說「劉書記真是個有心人。」
劉培兵也淡淡地笑了笑,道「現在從中央到地方都提倡幹部的年輕化,陸部長可是乘上了這個東風,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副廳不會是個句號。」
陸漸紅還是微微一笑,說「那個不是我所考慮的事情,我所能做的就是對得起我的位置,做我應該做的事。」
「那麼陸部長覺得你應該做的事是什麼呢?」劉培兵摘下了眼鏡,眼睛裏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
「劉書記以前也任過組織部長,這是在考我呀。」陸漸紅迎着劉培兵的目光,說,「河北曲周的組織部長王彥生,就是我學習的榜樣,我覺得只有像他那樣,才能上無愧於組織上對我的信任,下無愧於自己的良心。」
一般來說,為了表明自己,都會說無愧於市委領導的信任,可是陸漸紅卻用了「組織」這兩個字,這表明了他不會屈服於任何個人。劉培兵當然不會聽不出他的意思,從鼻孔里發出一聲短促的哼聲,說「年輕人,有志向是好的。記得當初中央提出幹部年輕化時,很多人都說,年輕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有勇往直前的進取精神,但換言之,由於沒有經驗,勇往直前往往會演變成衝動。過剛則易折,很多年輕人就是吃了這個虧,本來很有前途,就是犯了衝動的毛病而隕落了,這是很可惜的。」
劉培兵轉彎抹角的警告,讓陸漸紅的心裏很不舒服,決定結束這次談話,道「劉書記找我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嗎?」
劉培兵垂下了眼瞼說「鄭板橋說過,難得糊塗。有些事過於較真並不是一件好事,陸部長是聰明人,應該懂我的意思。」
陸漸紅這時算是徹底看清了劉培兵的傾向,淡淡道「有些事可以糊塗,有些事必須不糊塗,是與非我還是能分得清的。」
劉培兵將眼鏡架在了鼻子上,說「眾人皆醉我獨醒,本來就是一種痛苦,看來陸部長是一意孤行了。不知道陸部長有沒有看過一部電影,叫做天與地,如果沒看過,我建議你去看一下,或許你會從這部電影裏學到些什麼。」
「劉副書記,人間自有公道。不是有老話說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老蔣的人夠多,裝備夠精良,可是最終還是被小米加步槍趕出了中國。」陸漸紅的含沙射影已經很明確了。
劉培兵的臉色變得不怎麼好看了,說「陸部長,無論是善報還是惡報,到底哪一個先報,我們拭目以待。」
陸漸紅起身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劉培兵看着陸漸紅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里,然後撥了一個電話,說「道不同。」
「我知道了。」
殷晨的心情真的很好,前幾天他還是很不安的,陸漸紅對他的幾次敲打,讓他很是心驚膽戰。可是當有人要他時刻注意陸漸紅的行蹤時,他知道陸漸紅不是劉隊裏的人,這意味着陸漸紅將在很短的時間內遭到打擊,即便是留在湖城也沒有作為了。得罪了劉隊的人,還能有好日子過嗎?市委書記都難有作為,一個組織部長頂個屁用。這樣的話,胡偉森的提拔只是個時間問題。不過他還得感謝陸漸紅,因為陸漸紅攔頭一棒是他向胡偉森多要錢的一個機會。
想到這裏,殷晨立刻打電話給胡偉森,胡偉森接到殷晨的電話,聽到他一貫很親切的口吻,心裏暗想,難道提拔的事有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