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原本的打算,是以這樣冰山峻冷的形象赫然出現在那個金髮男子面前,隨後來幾句高逼格的話激怒對方或者找藉口開戰之類的,打趴下之後再來出一口惡氣。
如果對方認出了她,並表現的驚慌失措,那麼再好不過,她可以控訴自己的遭遇,接着痛痛快快的幹掉對方,自己也大仇得報。
如果對方不認識她,接着因為她的話而惱怒攻擊,苑也可以輕描淡寫的——原計劃是拿一根樹枝——擋下對方的攻擊,接着開始肆意嘲諷,接着解說自己的遭遇,痛痛快快的在對方的求饒之下幹掉他。
哪怕是因為她表現出來的實力而慌張逃跑求饒,苑也準備好了一堆的苦水和說辭——總計劃是不變的,無論如何她都要動手就對了。
……
然而。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完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對方的頭領直接道歉,語氣恭敬,卻沒有驚慌失措的樣子,讓她非常的不好下台。
非常的不好下台。
苑一時間大腦短路,思考着該如何在保持優雅形象的情況下繼續找茬開戰,可是她能用的理由並不多——對方都求饒了,你還得理不饒人,是不是顯得有些過分。
直接動手未免顯得粗俗無理,而且她也根本找不到機會來控訴自己的遭遇,單純的幹掉對方哪裏能算得上是痛痛快快的復仇?
所以,苑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因為她的心情宛如心懷期待的去兌現彩票,卻發現錯了碼。
換種寫形的說法就是【她眼角止不住抽動,意外中參作着幾分驚愕,嘴唇微微張開話語卻如噎在喉】
而面對着的金髮青年,看見她的這幅神情,也懵了。
賽能斯本來就不是真心求饒,他心裏十分清楚,他已經沒有了求饒的餘地,可是他必須為征服軍留下一些什麼東西,一些在未來的某一天,尋着痕跡來到此地的殘黨們能夠找到的重要遺產。
剛剛他奮筆疾書所寫的文檔便是他能夠留下來的東西之一,本想繼續安排其他幹部帶領着同僚們撤退,但一切都發生的有些猝不及防。
道歉只是拖時間的手段,可這個手段似乎取得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效果。
賽能斯接着苑的反應,順勢問到:「這位尊貴的大人,我們無非是一些無家可歸的人而已,盤踞在這裏也是為了能夠苟延殘喘的生存下去,請給我們一些離開的時間,我們保證永遠不會再侵犯貴國的領土,請相信我……」
「等等,你說什麼?貴國的領土?」苑對於賽能斯的話絲毫不感到驚訝,之前安麗爾的歸隊已經實錘了這裏就是征服軍的營地,真要說她有什麼心情波動的話,只能是在嗤笑這位金髮青年連演都忘記演了。
賽能斯冷汗直流,他顧慮的太多,再加上之前和各國貴族高層的交涉習慣,他下意識的說錯了口,為了補正這個錯誤,他連忙解釋道:
「我們是從埃爾森領主那裏被流放的貴族,我們是一路遠離家鄉逃難到這裏來的,所以才會這麼說,請大人見諒……」
埃爾森領主是諸侯國中地處亞基公國邊界的一位諸侯領主,他的領土和亞基公國的南領接壤,逃難的說法雖然十分勉強,但卻也說得過去。
「這樣啊。」猜想對方比自己還慌,苑的底氣就十足了許多,她就依着賽能斯的話繼續道:「那麼我們就要把你們重新抓為奴隸,押送回諸侯國了——沒有意見吧?」
「只抓我一個人就好了,請放過我的朋友們吧!」賽能斯此刻也戲精附體,在裝出不堪的樣子的時候,他其實也在尋找着苑的各種破綻,想要依靠自己占星天才的能力,在迎接命運之前做些什麼。
可是正應了帕諾家族中的一句老話:你越是好奇什麼,你就會發現什麼越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