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懸中庭,落下清凌凌銀輝,隔着一堵牆,牆外熱鬧喧譁,牆內卻是顯了冷清,緊挨着牆的是祁方苑,苑裡頭傳出幽幽哭聲,夾雜着女子柔柔安慰的聲兒。
屋子裏亮堂,謝文香僅着了單薄褻衣坐在桌旁,露出的皮膚可見微紅,似乎是搓了很久,都沒能搓掉那種蟲子在身上爬的噁心感,越哭越是傷心。
&了,莫哭了,這麼哭下去眼睛該壞了,再說那喜子不是沒咬着麼,算是幸運了。」謝霏謝文香平日裏交好,同是庶女,慣是在一塊兒玩的,謝文香今個受了那麼大驚嚇,她自然是要過來安慰一番的,只是這都哭了有一個時辰了……
謝文香抽搭了兩下,想到那個罪魁禍首,咬牙憤憤,「她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在大家面前出洋相!」
謝霏撫着她後背的手一頓,一時也不知道接什麼好,謝文香畫謝蓁本子的時候她也在,當時就覺得這事不會善了,「謝蓁……不好惹,要不還是……」算了倆字還沒開口,她就被謝文香狠狠揮開。
&什麼意思啊,之前也在那兒碎碎叨叨,是不是你出賣我,把那事兒告訴謝蓁的!」謝文香當即調轉火力,衝着她一頓猛轟。
&是,不是我!我怎麼會去告訴她呢!」謝霏忙是否認,再不敢提。
謝霏只比謝文香小一歲,在二房謝陳氏手下長成了個怯弱膽小的性子,遠不及謝文香脾氣火爆,被嗆了幾句也只敢囁喏着解釋,之後更不敢多嘴了。
謝文香打量她兩眼,諒她也不敢,只不過是順着發作罷了,可只要想到自個在那麼多人面前出醜,尤其是陳公子面前,那股子氣怎麼都平復不了了,她摔的那麼難看,陳公子一定覺得也跟着大家笑話她來的,一想到這種可能,謝文香更想把謝蓁碎屍萬段。
&這麼作弄我,我一定要讓她還回來!」謝文香一頓,說得咬牙切齒。
&麼還回來?」門口突然響起的腳步聲伴着女子納罕的清麗聲音,一抹纖細身影走了進來,手裏還拿着一支藥膏。
&姐姐?」屋子裏兩人一道喚道。
&這個治蟲蟻咬傷的最好,抹在咬着的地方隔兩天就好。」謝文褚把手裏的藥膏擱在謝文香面前,溫婉說道。
謝文香感動,姐妹中她也最服氣謝文褚,遂搖了搖頭表示並未被咬,謝了她一番好心,隨後看着眼前人,心中忽然一動,存私心試探道,「姐姐不是和他們一道出去了麼,這麼快回來了?」
&不喜人多的地方,買了點東西就提早回來了,他們……」謝文褚回道,又是一頓,「蓁姐姐喜歡熱鬧,陳公子和大哥陪着玩,估摸沒那麼早回來。別說,這七夕廟會一年比一年熱鬧好看,妹妹應當去看看——」
察覺到謝文香愈發沉黯的面色,謝文褚的話戛然而止,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在她纖瘦的肩頭拍了兩下,嘆息一聲語重心長道:「蓁姐姐的性子就這樣,還是莫要跟她過不去的好,再過幾天爹要抽查,有這個功夫還是多看看書罷。」
說罷,也沒收回那藥膏,道是給她留着了,施施然離開。
而謝文香再繃不住怒氣,直接一把把桌上的東西掀了地上,茶盞碎片落了一地。幾乎是發了狠地從齒縫擠出謝蓁二字,一張圓臉上滿是嫉恨,讓自己在陳公子面前出醜就罷了,還……還不要臉地勾搭,之前還說喜歡昭王,如今看到陳公子又走不動道,朝三暮四水性楊花極不要臉!
&姐姐,你小心點。」謝霏心驚膽戰地瞧着,生怕她踩了碎片上頭,又想勸人想開點,褚姐姐說的對,謝蓁還是惹不起……
&個草包,看你們都怕成什麼樣,這虧不能白白咽了,我非要討回來不可!」謝文香覷了她一眼,依舊是面色沉沉,燭火搖動,在那臉上搖晃出些許算計來,再看謝霏欲言又止的擔憂模樣,遂沒好氣道,「我又不蠢,不會跟她明面槓上的,你且瞧着罷。」
虧了褚姐姐的話,給了她靈感,謝文香嘴角彎起弧度,笑得陰測。
同一時候的謝府外,謝蓁同謝宗騏坐了馬車回來,才剛腳尖落地就接連打了個噴嚏。她擰了擰眉頭,暗忖指不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