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孟陽是中秋前走的,聽說是被家裏人急着接走的,謝蓁沒瞧着那畫面,卻能猜到一二緣由,心下暗爽。到了中秋那日,闔家用過團圓飯後,謝元招謝宗騏入書房談了許久,謝蓁原是不在意的,可隨後意外發現謝忱攜着行囊低調從後門離開就驚了,要知道這人是貼身近衛向來不離謝老爹的,除非是被老爹指派了什麼機密任務。
謝蓁顧忌着身份,忍住沒貼了去門板上,而是等在書房不遠打瞌睡,等謝宗騏出來剎時來了精神,三兩步上前打探:「大哥,爹爹找你什麼事?」
謝宗騏見着人斂了意外,眸子微垂,嘴角弧度甚微的一抽,想到連日來遭受母親的摧殘都是敗這人所賜,不禁有些恨得牙痒痒,後者卻像是完全忘了這茬般笑容純良可掬,「……」
謝蓁眨巴眼盯,腦瓜子卻是飛快轉着,如果這人不肯老實配合,要不要私下找個機會套麻袋逼問?
絲毫不知道謝蓁兇殘想法的謝宗騏此刻亦是打量着眼前少女,他是家裏長子,又年長謝蓁她們許多,故並不怎麼在一塊處,除了自個的親妹妹謝蓉能讓他上上心,餘下的自然沒什麼多的往來,甚至下意識地保持了距離,是怕麻煩,其中首當其衝的就是眼前這位,可這些時日偏又有交集,雖說還是一樣難處的性子,卻不知為何覺得比以前順眼多?
……錯覺罷?
謝宗騏盯着某人莫名閃亮的眸子,頓了片刻,凝着她道:「大伯是問我和孟陽的事。」聲線無甚起伏卻讓人聽出咬牙切齒的意味來。
謝蓁瞠了下眸子,一下變得滾圓,像是才想起來似的退後一步,頂着一張「大哥你和陳師傅怎麼了嗎」的純良表情,轉瞬又恍然道:「啊,我想起來玉瓚還在等我回去吃點心,大哥再見啊。」閃人的同時心底兇殘地敲定還是找個機會套麻袋!
謝宗騏快着飛速離開生怕他找麻煩的某人背影,那種奇異的感覺又浮上心頭,有些體會到陳孟陽說好玩時的心態>
謝蓁回到凝香苑,玉瓚恰好端着一方盤進來,念着晚膳時候小姐吃得少,她特意去伙房弄了些小姐最愛吃的點心。
椰香白玉糕,四四方方的小塊兒冒着濃郁的奶香氣兒,外層滾了椰蓉,軟糯香甜,卻又讓人覺得不那麼膩。一碟紅豆酥,內里是熬得軟爛的紅豆沙沙綿綿,外層酥皮刷了一層蛋黃液的緣故色澤金黃誘人,混着零碎的黑芝麻,層次分明,酥的掉渣。
謝蓁舀着面前的冰糖雪梨銀耳羹,吃得滿足,方才席上她只是墊了個肚子,畢竟左邊右邊那幾個吃的跟貓食似的,吃了沒多少還都停了筷子,謝蓁想起那一桌就覺得有些肉疼,狠狠咬了一口紅豆酥,暗罵暴殄天物!浪費糧食!
所以謝蓁一般都是在自個的苑子裏用飯,苑子裏的丫鬟婆子有她收拾玉翹玉梔在前,都格外老實,沒一個敢往外嚼舌根,得了稍許喘息空間。
正打算洗洗睡了的當兒,卻突然想起一事來,問了玉瓚,「素娘如何了?」
&着謝管家學,看樣子適應得挺好。」玉瓚回道,謝管家是府里的老管家,脾氣最好,也最穩當,對小姐暗裏照顧新來的婦人縱然不解,可也沒多嘴來問。
謝蓁點了頭,隨後交代道:「我記得管事能單獨一屋,晚些把白日裏曬過的褥子枕頭送去,順道看看她還有什麼需要的,機靈些。」
玉瓚不清楚她用意,卻都一一記下去照辦。
謝蓁自人走後,舒心地泡起澡來,一邊想着素娘,照她說的,她原來當差的那戶人家在冀州算是小有名望,可不知是得罪誰了,前年起就事事不順災禍不絕,漸漸沒落,她陪着那家的小姐進京投靠,小姐有了倚仗卻把她趕了出來,原因沒提。謝蓁猜還是出在這差強人意的容貌上,亦或者像先前招工時那小廝,是覺得婦人不詳。
婦人隨了主人家的何姓,單名一個素字,然卻不是她的本名。謝蓁掬了一把水漫不經心地撩在胳膊上,神思卻已遠去。她不記得書里有提婦人來將軍府這齣,想是有的,只不過照着那日的發展定是把人趕走了,如今她留下了人,謝蓁眸子裏浮起燦爛星光,感覺自己又抓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