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簡更不想根老叔回村子裏,訓練結束的她擦着額頭上的汗水,疊着聲反對:「這裏住着確實沒有村里自在,也沒有人同您聊天,但您才來兩天才能回去呢?您要回去我一定不會肯定,前提得休息好才對。」
「從我們村里省里得要18個小時,您都沒有休息好怎麼能吃得消?我凌晨還有聽到您在咳嗽。」
四年過去根老叔老太多了,像一棵漸老的松樹,背脊雖然依舊筆直,但已經露出枯敗之色,葉簡看着變改自己這輩子的老者,眼眶總有酸澀。
「你這丫頭如今說話還真有一股子氣勢了,連眼神都有了氣勢。」根老叔說着便低低咳嗽了聲,像破了的鼓風機,沙沙的仿佛已經失去了動力,「爺爺老了,住在外面不自在,想家了呢。」
人老了,就想落葉歸根,住在外面一天,哪怕住得再舒服也不如老家舒服。
客廳里傳來根老叔高低不一的咳嗽聲,連背脊都不由彎了少許,看着老人家穿着棉衣也顯乾瘦的身子,突然間葉簡心裏就是重重的「咯噔」了下。
接着,止不住的慌意像大浪一樣朝她身上拍來,拍到她幾乎有些站立不穩,心慌的她一下子握住根老叔枯瘦的手,繃着聲音輕聲道:「如果您真要回去,我陪您回去,成不成?」
高三提前一周開學是為了補課,她可以向老師請假等到正式開課再回來。
「簡丫頭!」根老叔壓着嗓子眼裏要咳出來的癢意,嚴肅道:「開學就是開學,上課就得好好上課,豈能隨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校有校規,班有班規,一名被軍部看重,算是一名預備役軍人的你怎麼能如此無視紀律、規矩!」
看着在規矩上面對自己向來嚴肅的長者,心裏被慌意堵到眼眶發紅,卻不能多言的葉簡嘴唇嚅了嚅,那些難言之語一句話都不能說出來。
上輩子葉盈留學回村,自己悄悄回村的時候才知道根老叔已經去世幾年,到底幾年,她並沒有去打聽,偷偷回村看到葉盈的風光,再看看自己的落破又悄悄離村。
那一年,自己二十一歲。
而今,她已有十八歲。
十八歲到二十一歲三年不到!
這會兒她心裏非常非常後悔,後悔為什麼寒暑假沒有回去多陪陪這位改變自己一生的長者,後悔為什麼……沒有往這方面想!
不對,不對,她這輩子都能重新在來過,是不是代表根老叔也不需沿着上輩子的軌跡走下去呢?是不是可以長命百歲呢?
心裏這麼想着,但心口看到根老叔住握槍的枯瘦雙手,葉簡心慌到心跳都有些不率,心慌到她一心只想把這位長者留下來。
「高考只有這麼久了,簡丫頭你不能掉以輕心知道嗎?想陪爺爺,也得等到高考結束才可以。那時候爺爺一定放着鞭炮等你回來。」
根老叔能看出來葉簡在害怕,但具體她在害怕什麼便不得而知,還當她因為自己的離開不舍而產生的離別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