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紅玉,原籍安徽池州,生於江蘇淮安(宋時分屬淮南路楚州、泗州),家門祖父兩代皆是朝廷官將,梁紅玉自幼也隨她父兄練就一身本領,不但精通翰墨,氣力過人,且也有精絕的弓箭本事。可惜方臘嘯聚江南諸地百姓舉事之後,她祖父與父親都因在平定方臘之亂中貽誤戰機,獲罪被殺,不止梁門由此家道中落,梁紅玉受株連也發配至汴京淪為京口營妓。
這些正史中的記載蕭唐自是所知甚詳,核實眼前這名女子的姓氏、形貌、籍貫身手、家門歷任軍司所在以及如今恁般悽慘的遭遇,蕭唐也能篤定眼前這名梁姓女子,便是於正史中在兩宋交替時節所湧現出的那位抗金女將。
雖然自己身邊的紅顏知己中有高展綾、扈三娘乃至義妹瓊英等武藝精熟,亦不輸於男兒的女中英傑,可是梁紅玉按她原本的命途軌跡就算受株連遭朝廷降罪淪落為軍中營妓,可是她卻不敢就此沉淪,而後一直追隨韓世忠力抗南侵的金軍主力,並且於抗金的戰事中流傳出「血戰黃天盪、擊鼓退金兵」如此聞名遐邇的佳話來,的的確確也是最當得起巾幗不讓鬚眉稱謂而廣受頌讚的女英雄。
可是正因為可以斷定梁紅玉就是眼前這個女子,要如何處置她卻成了個問題。
現在梁紅玉明顯是對己方已經公然起義的兵馬敵意極深,當然蕭唐絕對也不可能打算傷害這個正史中著名抗金女將的性命。心中念時,蕭唐又往駕馬駛到他身側的歐鵬望將過去,而歐鵬瞧蕭唐面色,似乎也有所覺,便笑道:「哥哥,小弟可不是小肚雞腸的廝鳥,我自也是軍班出身的,當年也是因得罪上司而流落江湖,大致也能體察那些仍要在行伍中廝混的將官苦衷。那女子練就身好本事,她一家忠心於朝廷,卻落得個恁般下場,也着實可嘆,既這女子也未曾傷到我,又與她計較作甚?」
蕭唐見說朝歐鵬微笑頷首,旋即又向梁紅玉說道:「梁姑娘,我寨中也多有本是國家官將出身,叵耐奸佞當道,而被迫害得走投無路只得落草的好漢,難道只能忍氣吞聲,任由着那些權柄在手的奸廝魚肉?本來都是可以保家衛國的行伍軍人,我亦不願與赤心報國的軍中豪傑為敵,可是如此這世道造化弄人,令祖令尊忠心為國,卻落到恁般下場,家門卻淪落如斯,按梁姑娘所想,這又值得麼?」
梁紅玉聽蕭唐意味深長的說罷,也直覺他那一席話直打進了自己的心坎中,江南方臘勢大,官軍抵敵不得,其中戰敗逃命的官將極多,可是似自己祖父、父親、兄長那般獲罪被殺,家小還要被發配到教坊營中受辱的又有多少?好歹自己的祖父與父親力爭抗拒造反的賊人,只是無力回天,而那些未戰先逃,逢戰事全無用處的軍中蠢蟲又有多少?那廝們也都被朝廷追究降罪了麼?很多人反而無事,這卻又是為甚麼?
這正如蕭唐所說,梁紅玉心說這還不是因為自己的祖父、父親性情耿直,不善於巴結軍中上官,但有災禍時也無人情打點,而要去被敗軍喪師這口黑鍋的,不就只能由自己的祖父、父親來耽事頂罪!?
蕭唐眼見梁紅玉若有所思,面上神情也不似先前那般滿懷着戒備,他也並沒有一味的去拿言語勸誘,而是又教人喚來其它的徒流女子與倖存的那三個防送公人,再大致問明了那些女子因何事家門遭牽連而獲罪之後,蕭唐轉頭又向張二與那兩個差役望去,說道:「若你們曉得厲害,便放了這些女子自行離去,我等兄弟也不壞你們性命,可倘若不識好歹,也休怪我等刀下不留人!」
張二與那兩個差役本以為爭得保命已是奢望,如今聽得面前那名震天下的反軍寇首肯放他們離去,立刻便如蒙大赦,又忙不迭的道恩道謝,並打開了那些徒流女子的枷鎖鐐銬,而徑直又往東南面投去。
梁紅玉這一路瞧來,也知張二與倖存的那兩個防送公人,倒不似早已丟了性命的那些差役那般途中時常對徒流女子動手動腳,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然處之,便冷眼瞧着他們狼狽離去。旋即梁紅玉又默不作聲的去瞧蕭唐又打算如何安頓那些女子時,就見他先是好言安撫一番,又對那些女子說道在鄉里仍有親族家人可去尋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