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席袁成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久久沒有動過。
他的耳邊,殘餘着席琛掐斷電話前落下的那一句:「安享晚年不好麼,為什麼一定非得這麼多事呢?」
安享晚年?
席袁成仿佛被點了笑穴一樣,低低的,忍不住笑出聲鈐。
寂靜的空氣中,瞬間迴蕩着男人的聲音。
他看着自己的腿,那條殘廢的腿,眼底逐漸被寒冰侵蝕覆蓋。
就這樣安享晚年,誰甘心呢?
彼時,書房的門被人輕輕敲了三聲,外面傳來了程政的聲音:「席總。」
「進來。」
得到允許,程政推門而入,席袁成已經收拾好情緒。
他走到男人的面前,看了眼對弈的棋盤,才將一份資料遞到席袁成的面前:「這是席大少爺過去三年在美國生活的一些詳細記錄。」
停頓了一下,他又說:「可是有關病情方面,對方好像刻意抹去了一些重要的東西,所以根本找不到一點線索。」
席袁成接過那個黃色文件袋,漫不經心的說:「不然你以為席琛是怎麼瞞天過海的?」
程政愣了下,「那我該怎麼做?」
男人一目十行掃着那幾張寥寥字跡的資料,一邊淡淡的吐出四個字:「靜觀其變。」
他說完,故意停頓了幾秒,才繼續說:「現在董事會那邊愈演愈烈,席衡延難以說服群眾,我們只需要在關鍵時刻站出來推一把就可以了。」
程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過,他有一點是顧慮的,「那席大少爺那邊呢……」
萬一,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席琛突然出來臨插一腳,那他們這些年精心準備的一切,到頭來不都是竹籃打水。
席琛麼……
席袁成突然想起了剛剛在電話內,席琛說的那一句「你說,我如果重新回到席氏,會怎麼樣?」
重新回到席氏麼。
男人忽的勾唇,眼底暗覆犀利的劍光。
要想回去,豈是口頭上說的那般輕鬆呢。
別說董事會那邊會強烈抵抗,若到時候整間公司的高層員工都知道了,一個患有精神分裂的男人在掌控公司,必定鬧得人心惶惶。
過去再怎麼風光又如何,到頭來還不都是被人唾棄。
晃過神,席袁成把資料塞回文件袋裏,丟在一旁。
他重新拾回棋子,說:「席琛那邊,我們如果捏住了他的軟肋,他暫時應該不會有動作。」
軟肋指誰,程政知道。
但是,他微微皺眉:「可是宋小姐一直和席大少爺待在一起,我們要想……」
話沒說完,就被男人淡淡的打斷了。
他說:「席琛有軟肋,宋子衿難道就沒有嗎?」
程政倏地一頓,「您是指宋小姐的家人?」
席袁成笑了笑:「那個女人在乎的,想必席琛也一定在乎。」
說着,他好像突然記起了什麼,勾唇:「楊文蘭那邊,最近會不會太安寧了點?」
男人的笑有些詭異,落在程政的眼底,只覺得背脊發涼。
他點了下頭:「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
這頭,席琛掐斷電話後就把手機丟到了一旁,慢條斯理的發動車子。
車子行駛在馬路上之後,身旁,一直沉默的子衿突然問他:「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那個,重回席氏的決定。
男人目不斜視的注意前方,不答反問:「你喜歡嗎?」
喜歡嗎?
子衿微微抿唇,車內的氣氛有些沉悶,她搖下車窗,有風從外面灌了進來。
隔了半響,她的聲音隨風撞入了男人的耳朵,她說:「不喜歡。」
她不喜歡,不是因為不喜歡席琛回到席氏。
而是不喜歡席琛為了她,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他明明,很憎惡商場上的勾心鬥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