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7-22
何當歸一臉受到打擊的樣子,她用雙手絞着帕子,咬着下唇猶豫了半晌,這才遲疑地說:「羅家的人並沒有將此事告訴我……我不敢欺瞞嬤嬤,這些都是我做夢夢見的……可我真希望那只是一場夢!」
「做夢夢見的?這怎麼可能?」湯嬤嬤疑惑道。
何當歸點點頭說:「就是做夢的我本人也不敢相信,一心覺得是我睡糊塗了,絕對不能當真的。因此一開始我看見嬤嬤也不敢提起昨晚的噩夢,可是最後還是忍不住想打聽一下雙胞子表侄的情況,來證明我夢中的仙人老伯的話是錯的……」
「噩夢?」湯嬤嬤敏銳地捕捉到其中的關鍵詞,眯眼道,「是什麼樣的噩夢?」
何當歸頓了一頓,然後說:「不是當歸膽小怕事,但是這些話當歸實在是不敢說,唯恐見罪於大表嫂和大表哥。求嬤嬤一個人聽聽就算了,不要告訴別人是我講的,否則……別人說不定以為是我咒死表侄呢。」
「死……死?!你說竹哥兒會死?!」湯嬤嬤尖叫道。
何當歸嚇得往後瑟縮一下子,用雙手隔着面紗捂在嘴上,連連搖頭,一個字也不肯再多說,氣得湯嬤嬤過來拽開她的胳膊,勉強壓下焦慮的情緒,柔聲道:「這裏就你我兩個人,你又是個孩子,童言無忌,就算真的說錯什麼我也不會怪你,更不會去大少奶奶那兒說你的不是。這樣說一半留一半的讓我懸着心,不是讓我往更壞的方向去猜嗎?」
何當歸一着急,手上的奇癢又開始發作,一邊撓着癢一邊回憶道:「夢裏,我已經回到了羅東府,夜間我嫌鼠兒和王大嬸她們賭坊的聲音太吵,我就披上一件衣服去……」
「你說賭坊?!」湯嬤嬤打斷她,問,「是什麼賭坊?!」
何當歸先是驚訝地瞪大眼睛,雙眸中流露出懊悔的神情,最後在湯嬤嬤的炯炯逼視下垂了頭,把事情的始末道出:「前幾個月,我無意中偷聽到王大嬸和她的侄子王小大的對話,本來我是不想聽的,可是聽見他們提到了我那四百兩銀子,我就忍不住聽下去了。原來他們在府中開了一個地下賭坊,除了我的例飯銀子之外,似乎他們還扣下了不少底下人的公飯銀子,都當做賭資投在地下賭坊里。」
湯嬤嬤想了想,不太相信何當歸的話,反問道:「怎麼可能?如果真是那樣,怎麼沒有下人來舉報?」
何當歸不慌不忙地解釋道:「他們把府中能叫去的僕役丫鬟統統叫去賭錢,即使對方輸了付不出錢,他們也不怕對方賴賬,只要把對方的那一份公飯從眾僕役的名單中剔除出去,省下來的公銀就歸他們了。而被扣下公飯的人因為自己賭錢的把柄握在他們手中,也不敢聲張不敢爭辯,等過幾個月攢到了月例銀子,他們又會經不住誘惑去賭錢,想要一把翻身,賺回自己的公飯,然後又被出老千的莊家坑騙一回……這些話,都是我那時候聽來的。」
湯嬤嬤聽完了何當歸的描述,突然黑着臉問:「可是,既然三小姐得知了王啟家的如此重大的犯罪事實,怎麼幾個月前不去匯報給老太太,到現在才說出來呢?你知不知道地下賭坊的危害有多大?早年你還未出世之時,咱們羅東府就因為下人賭錢鬧出了一個大亂子,因此咱們家的家規中早就明令禁止任何賭博行為!三小姐,你也是羅家的一份子,既然你知道了這個情況,就該及時上報才對!如今放任他們開了幾個月的地下賭坊你才來告訴我,你是不是也有包庇袒護的嫌疑呢?」
「冤枉啊嬤嬤,當歸冤枉!」何當歸捂着臉大哭道,「冤枉啊,我怎麼會包庇王大嬸他們呢?這對我毫無益處啊!不說王大嬸把賭坊建在西跨院後面的廢地窖里,夜裏吵得我無法入眠,單是王大嬸她掌管着廚房,就令我一無飯可吃二無銀子供給自己的小廚房。以至於到最後,我院子裏的所有丫鬟媽媽都心生不滿,十幾個人各自託了關係轉去別的主子那裏當差。沒能轉走的三五個丫鬟也是日夜不忿,根本不拿我當主子了,差遣她們一回難如登天,我沒了辦法只好親自動手做里里外外的大小活計,挑水灑掃,縫補漿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