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運動期間,是中國近代文學的興盛時期,各種文學團體如雨後春筍般破土而出,其中尤以文學研究會的聲勢最為浩大。
可到了1930年前後,五四新文化運動實際上已經結束。文學研究會的會刊《小說月報》,也在去年遭到國黨上海黨部的警告。發行單位商務印書館怕惹事,也各種打招呼干預,導致很多文章都不能在《小說月報》上發表。
漸漸的,《小說月報》失去了對作家、以及文學青年的號召性。主編鄭振鐸、葉聖陶等人,面對此種情況無能為力,他們在今年底就會離開商務印書館。
與文學研究會一樣,如今大多數文學團體都處於茫然階段。
一方面,北伐勝利後中國的社會現狀,讓作家們不知何去何從,一下子失去創作激情;另一方面,國黨對文學作品的高壓管理,又讓作家們受困於種種限制,不敢再像以前那樣暢所欲言。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文學界的有識之士聯合起來,在共黨的領導下,在上海成立了中國左翼作家聯盟,並創辦機關刊物《萌芽月刊》。
不管是左翼作家聯盟,還是《萌芽月刊》,都讓中國文壇為之一振,許多作家再次爆發出創作熱情。
國黨對此是非常警惕的,由於左聯作家成員散居各地,許多人還住在租界裏邊,國黨暫時還不敢、也沒能力胡亂逮捕。但《萌芽月刊》卻受到國黨的嚴密監視,但凡這本雜誌刊登言論出格的作品,立馬就要被查封。
歷史上,北方左聯都還未正式成立,上海的《萌芽月刊》就遭到查封,僅僅只發行了五期。
但這沒什麼大不了,第六期《萌芽》改頭換面,改名為《新地月刊》繼續發行。《新地月刊》發行1期再遭查封,可左聯的機關刊物卻越封越多,不僅有《拓荒者》、《巴爾底山》、《世界文化》、《前哨》、《北斗》等公開發行的機關刊物,還有秘密發行的《文學生活》等雜誌,亦有左聯成員以個人名義出版的《無名文藝》、《文藝》、《新小說》等刊物。
甚至連日本,都有左聯東京分部創辦《東流》、《新詩歌》和《雜文》。
面對如此情況,國黨根本就管不過來,因為遍地都是左聯的相關刊物,甚至連一些老牌報紙都有左聯的專欄和附刊。
周赫煊以「夜風」為筆名發表的《我愛這土地》,便刊登在《萌芽月刊》第5期,也即是最後1期。這首詩一經問世,便迅速被傳頌開來,包括許多跟左聯無關的詩刊都紛紛轉載。
夜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詩人,一下子變得廣為人知。
「為什麼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這兩句詩也被許多熱血青年抄寫在筆記本上。
甚至有一本新創辦的文學刊物,受到這首詩的影響,專門取名叫做《土地》。
上海,石庫門某亭子間內。
魯迅、丁玲、胡也頻、柔石等人共聚一堂,吃着梨子、磕着瓜子聊天。因為《萌芽月刊》剛剛被查封,他們聚攏來開個短會,非常愉快地把新刊物定名為《新地月刊》。
魯迅深吸一口紙煙,摁滅煙頭問:「那首《我愛這土地》,到底是誰寫的?」
「對呀,完全沒聽說過『夜風』此人,」丁玲好奇道,「這首詩寫得真好,該不會是哪個剛開始創作的新人寫的吧?」
柔石神秘兮兮地笑道:「夜風是某位大學問家的筆名。」
「我猜到了。」魯迅並不感到驚訝,因為他就有好幾十個筆名,許多內容敏感的文章只能用新筆名來發表。
這在民國文壇是極為正常的,相當於後世混論壇、貼吧,你沒有一堆小號馬甲,都不好意思出來見人。
「誰的新筆名啊?」胡也頻問。
「你們猜。」柔石笑道。
「快說,快說,別吞吞吐吐的。」丁玲催促道。
在座諸人,除開魯迅全是赤黨,魯迅說道:「既然人家不肯公開身份,那還是別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