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暗自得意着,又感嘆難得的清閒時光很快就會過去,從明天起,她又要迎來腳不沾地的忙碌日子,因為二姑娘荊初雨要出嫁了。
連着忙了大半個月,總算是把二姑娘嫁了出去,一場大熱鬧過後,也只能小小放鬆一下,接下來就該操心三姑娘荊初雪的終身了。
如今的侯府和一年前相比,完全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外面多了許多田莊土地店鋪;家中又增添了許多下人僕役。再不復從前的落魄,就是和京城中的頂尖貴族相比,在各方面也幾乎可以平起平坐了。
這樣人家的女孩兒,哪怕只是庶出,自然也有許多人趨之若鶩。更何況荊初雪的名聲在勛貴圈子裏也小有流傳,絕對是才貌雙全白富美。
所以這些天,也有不少人家前來提親。賈姨娘在這方面是沒什麼話語權的,一切都要老侯爺和常夫人做主。
但方採薇如今作為「鎮寧公司」實際上的一把手,自然可以參與意見,於是懷着一顆少女心惶然不安的三姑娘,便把她視作最大的依靠。只要聽到自己不中意的人選,定要纏着方採薇,讓她在「家庭理事會」中堅決投下反對票。
&些日子,來提親的人家不少,只是老爺到現在也沒拿定主意,我聽說裏面着實有幾個不錯的,可姑娘好像都不願意,結果大奶奶也順着您。我今日來就是想問問,姑娘到底是怎麼想的?」
秋雨淅瀝,賈姨娘和荊初雪對坐在窗前,荊初雪身上披着一件哆羅呢的斗篷,猶覺絲絲寒意,再看賈姨娘,身上不過一件紅綾夾襖,下面是銀紅的撒花百褶裙,卻一點兒也不覺冷,一張秀美臉孔紅撲撲的,心中不由十分佩服。
&娘,你倒是說句話啊。」
荊初雪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只是那種想法她最鄙視不屑,所以只是望着窗子上的雨痕怔怔出神,一個字也不肯說。
&呀,你急死我了,到底有什麼想頭,你給我個話,我也好和老爺說……」賈姨娘越發急切,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瞬間沉了臉,咬牙道:「姑娘該不會是聽了誰的挑唆,與我生分了吧?」
荊初雪就知道她想岔了,終於轉過頭來,冷淡道:「我知道姨娘想說什麼,只是這事兒原不用你操心,自有太太和大嫂做主,你閒來無事,養養花逗逗鳥兒不好麼?」
&娘這叫什麼話?」賈姨娘「蹭」一下站起來,一張臉漲得通紅,高聲叫道:「我知道我不過是個姨娘,身份低微,姑娘的事輪不到我做主。只是姑娘,你身份再高貴,也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也不指望你敬愛我,只是你怎麼能說這樣讓人寒心的話?可憐我這一片心,鬧到最後,竟還不如一個外人了?只因為人家會甜言蜜語哄着你們,一個個就都變成傻子,對人家言聽計從,倒把我看作敵人……」
她這樣一叫鬧,頓時就讓荊初雪面色也白了,因從塌上緩緩站起,盯着賈姨娘冷冷道:「姨娘的一片心?什麼心?盼着我嫁給那些豪富權貴的心嗎?我今日便正經告訴你,我不喜歡這樣人,話說到這裏,索性說開了,大嫂並沒有什麼甜言蜜語哄着我和哥哥,只不過她尊重我們愛護我們,是真心實意為我們着想,所以我們就和她親近,就願意聽她的,姨娘若覺着我們是傻子,以後就不用和我們這樣的傻子來往了,免得您也被帶傻了。」
這話十分不客氣,可見荊初雪已經惱怒到了極點。她知道這個生母貪財愛勢,卻沒料到她竟會因為希望落空而失態到這個地步,連「肚子裏爬出來」這種話都能說得出口,這不是瘋狂是什麼?她現在只能慶幸,慶幸自己的婚事不是對方做主,不然賣女求榮這種事絕對是她能做出來的。
賈姨娘也被荊初雪噎得說不出話,一跺腳,眼淚便湧出來,坐在榻上拍着褥子大哭道:「我自己養出來的孩子,卻和外人一條心,話里話外就差沒明着說我是賣女求榮了。也不想想,我不過是個姨娘,就賣了你,對我又有什麼好處?是,我是盼着你嫁給那些豪富權貴,這有什麼不好的?你幸虧是托生在了侯府,不然若生在那些升斗小民家裏,這些豪富權貴你攀得上嗎?豪富權貴就必定不好?你爹你哥哥們都是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