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猛然抬頭,似是不敢置信地看向荊澤銘,喃喃道:「表少爺您……您什麼?難道您和姐的那些山盟海誓,就……就真的都散了?難道姐了這樣的話,您就要順水推舟?您明知道她這話的時候,根本就是心如刀割,您……您竟然就這樣不要她了?您從前不是這樣狠心絕情的,到底為什麼?為什麼您會變成這樣?是世子夫人嗎?她不肯讓我們姐進門,是不是?都您愛她如珍寶,奴婢還不信,奴婢以為,您心中的珍寶始終只有姐一個,原來……原來竟是我錯了,傳言都是真的,半點虛假都沒有。」
翠竹越聲音越高,忽聽荊澤銘沉聲道:「不關採薇的事,這是我的決定。」
「您的決定?」翠竹露在袖子外面的雙手急速顫抖着,接着「哇」的一聲又大哭起來,一面哭一面叫道:「表少爺,您怎麼能這樣絕情?您知道姐這幾年有多難嗎?她一直在等着您,等着您救她出苦海,誰知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您卻不肯要她了,你從前不是這樣的,嗚嗚嗚……自從你把姐和太太送進了東光大街的宅子,姐就天天以淚洗面,也不話,您去看看,去看看她現在憔悴成什麼模樣了?她身上全都是傷,自從您在邊關勝了匈奴,那個已經死了的何富貴就動不動打姐,姐咬着牙撐過來,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您?可是現在,您也不要她了,您這樣狠心,對得起她嗎?你以為給我們安排一個住處,姐就可以過幸福安寧的生活了?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流氓無賴在門口堵着?嗚嗚嗚……姐……姐根本就是不想活了……」
「流氓無賴?好狗膽。」
荊澤銘表面上沒有什麼表情,然而李秋芳畢竟是他曾經用心愛過的女子,聽着翠竹這字字句句的「血淚控訴」,他早已是心如刀割,待聽到最後兩句話,不由更是怒火中燒。
「是啊,姐只是一個弱女子,如今她無家可歸,連少爺也不要她了,那些狗膽包天的可不就欺負上來了。罷了,我今兒來找您,也是自討苦吃,明擺着您也不想要姐,虧我還對你抱有幻想,以為總有一天你會去救姐,原來都是我自己白日做夢,姐才真正看透了這一切。」
翠竹完,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還嗚嗚的哭,在寒風中顯得好不可憐。
荊澤銘連忙讓雙喜雙福跟上去,這裏距東光大街有三五里地,這麼長的路,也幸虧是隆冬時節街上人少,不然她一個單身漂亮女孩是很危險的。
「唉!人間自是有情痴,此事不關風與月啊。澤銘,這世間最難償還的,就是情債,你你,欠李姑娘這一場情債,到底要怎樣才能還得乾淨。」
荊澤銘仰天長嘆一聲,卻一句話都沒有:戰場上的冷酷果敢,生活中的殺伐決斷,到了這一筆情債面前,頓時一潰千里。哪怕他從開始到現在,選擇了方採薇後就始終站在她那一邊,對李秋芳頗有些「郎心如鐵」的冷酷,但這不能代表他完全斬盡前緣,他在方採薇面前也坦承過這一點,所以如今,聽了翠竹的話,才能讓他表面上硬撐平靜,暗地裏卻是心亂如麻。
「澤銘,不管如何,李姑娘是何家的人,從這一點上來,你和她就是破鏡難圓,你可以盡你所能照顧她衣食無憂,但萬萬不能再讓她進侯府的門。像是李姑娘這樣的女子,經歷過失去和落魄,一旦讓她看到東山再起的希望,是萬萬不會放棄的……」
「不,秋芳不是那樣的人,更何況,從一開始她就過,她會和我一刀兩斷,不會再顧念前情。」荊澤銘打斷江青路的話,接着嘆道:「我是個負心人,從我喜歡採薇開始,我和她之間的緣分就斷了。」
「那就斷了吧。這也不關負不負心什麼事,若你只想着不負李姑娘,那嫂子怎麼辦?嫂子的個性我也知道一二,她才不會讓你享什麼齊人之福,所以你註定要負一個。而你負李姑娘,雖是心中有愧,可道義無虧;負了嫂子,那就是心中有愧道義也有虧了。」
「我明白。」荊澤銘點點頭:「所以我只是讓雙喜雙福和翠竹一起回去,看看那邊情況,你放心,在這一點上,我雖然糾結,卻也知道該怎麼做。」
「那就好。」江青路點點頭,心中卻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