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曾說過,花熊是獨居野獸,當年兩隻還小,可以在一起做個伴兒。如今這快四年了,看它們體型,分明也是長成了大熊,怎麼還這樣膩歪在一起?平日裏也不打架麼?」
秋高雲淡,恰是一年裏最舒爽的季節。這一日午後,江青路閒來無事,便來到竹苑拜訪,聲稱想去看看花熊。說的方採薇也動了心思,正要和他一起去,就見荊澤銘也過來了,聽說要去看花熊,便也自稱看書看得頭昏腦漲,恰好去看看花熊嬉戲,順便散心。
於是方採薇便帶着若明珠和綠枝碧絲等人和他們一起過來,見園裏兩隻花熊並排躺在木架上,荊澤銘想起方採薇曾經說過的話,不由疑惑問了一句。
對於這明顯違背熊貓生活規律的行為,方採薇也無從解釋,聽見荊澤銘如此問,不由無奈道:「你問我我問誰去?或許是因為它們如今不是生活在山林中,只有彼此相依為命,所以習慣了對方存在,也就不用強調一定要獨居了。」
荊澤銘點點頭,忽地又笑道:「是了,到現在還不知道團團圓圓是公是母麼?也不知能不能配成一對,到時候給你生一隻小花熊。」
方採薇攤手道:「哪裏能知道呢?它們的性別本來就很不好分辨,我也不是專門飼養它們的,熟悉它們特性,等到大一些,人就不敢近身了,更看不出來,反正順其自然吧,最重要是它們活得逍遙自在,這就好。」
荊澤銘點點頭,那邊江青路半天沒插上話,此時便忍不住道:「方姑娘何必謙虛?你這樣的還不叫熟悉花熊特性,天下間還有誰敢誇口熟悉它們?我也曾翻過從前人的一些資料,說這個大傢伙蜀中居多,有那富貴人家喜它憨態可掬,也曾動過豢養念頭,但最後沒有幾個能夠養活的,就算勉強養活,或一年,三年,五年,就算是養的時間長了,且懨懨的也沒有精神,不然你以為御花園裏為何沒有它一席之地?」
方採薇聽了這話,心中很為那些枉死的花熊難過,一時間沉默不語。這裏荊澤銘就看了江青路一眼,輕聲道:「這不過是寥寥幾個人嘗試一回,發現不行,自然就不養了,採薇不要難過,枉死的花熊並不多。且我聽說這兩年鄉下有捕獲花熊的,因為你給的補償豐厚,所以都放回去了,並沒有誰宰來吃肉,它們的毛皮也不是上等,算來算去,倒不如去你那裏領補償來的便宜。這就是你為花熊做的好事,它們若有知,心裏不知怎麼感激你呢。」
「我不用它們感激我,能讓它們在竹林里逍遙快活,便是我最大的心愿。」被荊澤銘提醒,方採薇想到自己這兩年的確救下了數十頭滾滾,心情果然轉好。
一旁江青路在心裏嘆了口氣:越是那兩個人在一起,就越能發現他們兩個志趣相投的可怕之處。
譬如此時,自己好歹也是才子,有心說話,自然不缺少話題,可是竟很難插進他們的談話中,剛剛好不容易插進去一句,反而惹得方採薇傷心,最後還是荊澤銘將話圓回來,重新討了佳人歡心,可見他們雙方對彼此的了解之深。
也幸虧就是我啊,信念堅定百折不回,若是別人,讓他們兩個人這麼虐法兒,早灰心喪氣打道回府了。但是江青路,你不能就這麼打退堂鼓,拿出從小到大不到黃河心不死不碰南牆不回頭的精神來,了解再深又怎樣?有那李秋芳幫你拖着澤銘後腿呢,好好把握,你還是有機會的。
正想着,忽然就見荊澤銘輕鬆越過牆頭,他大吃一驚,這一刻對好朋友的關心終究是勝過了醋意,因連忙大叫道:「澤銘不行,那花熊會傷人的。」
「無妨。」荊澤銘回頭看到江青路臉上真誠的關心焦急,心中一暖,微笑道:「我和這花熊熟悉的很,它們傷不了我。」
江青路這時候也想起當日方採薇說過的話,因臉上就有些訕訕的,吶吶道:「好吧,總之你小心些。」
「嗯。」荊澤銘點點頭,忽聽方採薇一聲驚叫,連忙轉身,就見團團圓圓已經從木架上衝下,歡快地向他跑過來,胖胖的身子上毛皮和肉一起抖動着,兩隻黑色的圓耳朵仿佛要飛起來一般。
「嗯嗯嗯……咩咩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