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山學堂是孝和鄉的幾名鄉紳共同出資興建,但最後卻成了湯陰知縣的政績之一,但這樣做也有好處,鹿山學堂由此成為縣學下面附屬的八所小學堂之一,搖身變成了官辦學堂,在這裏讀書便有了縣學人脈。
和唐朝尚武不同,大宋讀書風氣極重,湯陰縣更是文風濃厚,孝和鄉家境稍微寬裕的人家都把孩子送到這裏讀書。
學堂根據學子的學業水平不同分為大中小三個學房,但都是由同一個師父教學,整個學堂也只有一個師父。
師父取自『師者如父』之意,也是宋朝對教師的尊稱,鹿山學堂的師父姓姚名鼎,舉人出身,原本在縣學教書,由於他脾氣極犟,天天和縣裏主管教育的學正吵架,加上他本身也是孝和鄉人,學正便打發他來鹿山學堂教書。
姚鼎年約五十餘歲,身板瘦得沒有一點油,但精神極為矍鑠,在縣學也是出了名的精明嚴厲,得一個綽號叫做姚老牛兒。
此時,在師房裏,姚老師父正在詢問今天剛剛入學的李延慶。
「姓名是什麼?」
「學生李延慶,李文村人。」
姚鼎瞪了他一眼,「我沒有問你是哪裏人,我問什麼你答什麼,聽到了嗎?」
「學生聽到了!」李延慶無奈地低下頭。
「有表字沒有?」
「還沒有。」
「嗯!這個不急,二十歲之前都可以取,我來問你,你為什麼想來學堂讀書?」
這是每個孩子入學時都要問的話,每個孩子境界不同,回答也不同,大多是受父母的影響,要金榜題名,要當官發財等等,也有極個別境界高的孩子會回答,讀書為了忠君報國。
但李延慶為什麼要讀書,他自己都不太明白,他心中極為排斥科舉,一點也不想金榜題名,當官發財倒是有點誘惑,可一想到十五年後金兵鐵蹄將席捲北方,他什麼念頭都沒有了。
「我想讀更多的書!」這也算是一個理由吧!讀書本身就是極大的樂趣。
姚鼎或許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答案,他歪着頭看了李延慶半天,心中對這個孩子倒有了幾分興趣,又問道:「你讀過書嗎?」
「自己在家中讀過幾本。」
「去!默一篇論語。」
李延慶已經發現這位老師父的嚴謹,並不因為自己才六歲,就把自己直接踢到小學房去,而是因材施教,首先要進行入學考試。
旁邊有桌子和紙筆,李延慶在桌前端正坐下,提筆問道:「師父要我默哪一篇?」
姚鼎一怔,「你能默哪一篇?」
「學生都能默。」
姚鼎大為驚訝,居然都能背下,改天倒要好好考一考他,他便捋須道:「那就默一遍公冶長篇吧!」
李延慶提筆寫道:子謂公冶長:『可妻也。雖在縲紲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子謂南容:『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
姚鼎站着旁邊看他默經,不由暗暗點頭,這孩子字寫得不錯,才六歲就能默全本論語了,顯然家學深厚。
想到家學,姚鼎又笑問道:「延慶,你父親是何人?」
「家父名諱大器,李氏族人。」
聽說是李大器的兒子,姚鼎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啪!』一合書本,拔腳便走,走到門口才冷冷道:「你去中學房讀書!」
李延慶莫名其妙,難道自己父親得罪過他?第一天見面就給自己擺臉色,他心中也不高興了,冷着臉大步走進了隔壁的中學房。
姚鼎望着他的背影,鼻子冷冷哼了一聲。
中學房基本上都是八歲到十歲的學子,大約有三四十人,房間很寬大,並不顯得擁擠。
此時師父正在教小學房的學子讀書,中學房的學子則在寫字默經,雖然學房裏很安靜,但學子們的小動作卻不少,扮鬼臉的、寫紙條的、比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