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道:「朱市長,恭喜你戴上常務的帽子了。」
朱國忠嘆了口氣說:「漸紅呀,你是真傻子還是裝糊塗呀。」
陸漸紅笑道:「真傻子怎麼樣,裝糊塗又怎麼樣?」
朱國忠咪了一口酒,說:「在湖城,劉建國根深蒂固,劉家的勢力非同不可,別看他只是個政法委書記,連姜海風和黃秋同在他面前照樣吃癟,更何況你一個小小的組織部長。」
「升官不靠組織部,禮到劉家必有路。是不是?」陸漸紅調侃地說。
「你也知道這句話,那你還在常委會上跟他對着幹,是不是不想在湖城混下去了。」朱國忠搖着頭說。
「你送了多少禮進了常委?又送了多少戴上常務的帽子?」陸漸紅的話有些不客氣,朱國忠像是被酒嗆了一口,咳嗽了好一陣子才說:「漸紅,我真的很為你日後擔心。」
陸漸紅正色道:「朱市長,我知道你關心我,我很感謝你。我也知道,我就是一個小小的組織部長,但我不信朗朗乾坤,就沒有王法了,就他劉建國說了算了。」
「漸紅,這麼說吧,劉建國在政法委書記這個位置上已經幹了不少年,省里市里好幾次都想給向上動個位置,可以這麼說,他要想干湖城市委書記,那是易如反掌。這些年來,明里暗裏從他手上提拔的幹部不知道有多少,省里的咱們不說,光是湖城,恐怕有一半以上的幹部提拔都是他的功勞。」
「那又怎麼樣?」陸漸紅說這句話多多少少有點言不由衷,他當然能夠清楚地知道,這些幹部有不少都是身處要職的,在這樣盤根錯節的關係網下,也難怪姜海風和黃秋同占不了上風,這真是一種諷刺,一般來說,爭鬥都出現在市委和市政府的一把手之間,沒想到湖城是個特例,兩個一把手聯手居然也弄得很被動。
朱國忠苦笑了一下,道:「漸紅,我的話可能有點不好聽,但一來你是新友的朋友,二來我們也認識了這麼久,我很清楚你正直的為人,我只是為了你好。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孤掌難鳴呀。」
不等陸漸紅辯駁,朱國忠接着道:「從今天的常委會上,表面看姜海風是力挺你的,可是,很明顯,他只是把你當作他的排頭兵,如果有效果,他就會繼續跟進動作,如果沒有效果,那你就是炮灰。你不會看不出這一點吧。」
陸漸紅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從姜海風對他的態度來看,似乎並不會這麼做,但是官場中人虛虛實實,真假難辯,誰也說不準。
朱國忠見他有些不信的樣子,分析道:「你想想,姜海風任書記這麼多年也沒搞出個什麼名堂,一方面有劉建國壓制的緣故,但更重要的一方面是他性格上的缺陷。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湖城難混,大不了想法子離開就是了。據說姜海風也找過省里的人,記得那個時候姜海風要走,劉建國出點子,很多人寫了聯名信,說湖城離不開姜海風,結果姜海風就沒走成。其實要我說,他是想走得高一點,劉建國怎麼會如他的意。平調又沒有合適的位置,降級那更是不可能了。所以他就一直這麼捱着。」
「捱着?」陸漸紅吃了一驚,「怎麼個捱法?」
市委書記可以說是一個市權力的集中了,他真的不敢想像,做一個傀儡書記是個什麼滋味。
「怎麼捱?」朱國忠冷笑了一聲,說,「好捱的很。劉建國的手雖然伸得很長,但是他也不會選擇做湖城的罪人,所以在不違背他利益的前提下,一些重大決策,姜海風還是有發言權的,當然,這需要劉建國的點頭。不想出成績,穩步推進,姜海風這個能力還是有的。」
陸漸紅沉默了,朱國忠沒必要唬他,那麼湖城的情況就很麻煩了。陸漸紅意識到自己這一次捅了一個馬蜂窩,當時酈山的處境比起他現在的境地真是小兒科了。但在短暫的氣餒之後,他的鬥志被激發了出來,因為他始終相信一點,劉建國的關係網即使再龐大,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朱國忠看着陸漸紅神情的變化,知道他不是個輕易服軟的人,再說了,如果陸漸紅就是個慫包,他也不會跟他坐在一起說這些話了,況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