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魚真的自己進去了!」尚在少年的李賀卻心思沒有那麼多,兀自扭頭盯着河裏,見那些小魚果然一條兩條的鑽了進去,卻來來回回遊不出去。當下便玩心大起,回頭搉了一把樹枝「有趣!有趣!我也做一個試試——為何這魚進來了就游不出去?」
「等你的陷阱能抓到十條魚,我就告訴你。」韋仁實一邊笑道,一邊從旁邊濕土裏又挖幾條蚯蚓,隨手扔進陷阱裏面,看着裏面魚一條條多起來,不禁食指大動。
「這裏的魚都不好吃,腥死了。」李賀見韋仁實高興的去撈,於是說道。
韋仁實哈哈一笑「那是你們不會做!」
話剛說完,又想起來眼下是唐代,不是誰家裏都有油吃的,估計做魚湯的時候肯定不會先將魚油炸一下吧?
得嘞,自家也沒有一滴油,幸而粗鹽還有一星兒,總不至於喝白湯了。
所以努力提高生活質量才是第一位的嘛!
二人在河邊抓魚耍鬧過去半晌,韋仁實用柳條編了小筐,又使得李賀驚訝一番,也要了一個,盛着自己的魚。
用小筐端了魚和野菜回去,韋仁實興致高漲,準備露一手自己灶火上的手藝。走到門口被兮兒阻攔下來,死活不讓他進去,也只好作罷。
家中的太夫人將這一幕看到眼裏,便將韋仁實喊去屋內。說道「汝乃士族之後,汝太祖、汝祖父、汝父皆為讀書人。汝日後只一心進學,常思報效之意,方才不負先祖。切勿心有旁騖,這等事情日後不必再做。若嫌粟米不飽,只管言來,為娘總不至於教你作難。」
在如今的韋仁實看來,這個家中的太夫人是有些死板的。自己這般活在當下的理念,肯定與她說不通。因而本想點點頭隨口答應,糊弄過去便是。
可到了嘴邊,卻又多嘴,笑道「哪個士族子弟會連飯都吃不飽,還要阿娘去借糧食的?我為長男,卻拉不下臉來讓阿娘去為自己討飯吃!」
本是一句笑話,沒曾想太夫人神色一黯,長嘆了一聲,說道「讀書考取功名,入朝造福百姓。乃是韋家祖訓,終究是不能忘的。若非汝祖父與汝父皆早亡,咱家好歹也是本地大族,總不至於過到這般地步。便若此,吾家尚有幾畝薄田,只可惜如今家中皆為婦孺,勞力不成,致使田中蓬蒿叢生,粟麥無收。是為娘持家之罪啊!」
韋仁實心裏想想,一個婦道人家,一個尚未成年的孩子,一個年紀不大的瘦弱女婢。若要是生而為農婦,到也能幹的動田地里的莊稼活。可偏生又是半道中落的,的確是為難人家了。不過,既然自己如今成了韋仁實,這份責任就是自己的了。
韋仁實覺得這應該不算太難。畢竟自己比她們「多活」了一千兩百多年呢。
卻聽太夫人又說「話雖如此,地還是不能不種的。這幾日咱們就需趁着雨過土濕,將地先耕出來。」
韋仁實不是沒有耕過地,若有後世里那般方便的農具,耕出幾畝地並不難。
但眼下就有些不好說了。
因此韋仁實又一次走出家門,循着田野地頭過去。
已經有勤勞的農人在抓緊時間耕地,韋仁實見了他們手裏的農具,心裏頭便頓時感到有些不妙——光靠那些農具,可沒法讓家裏的婦孺輕鬆的耕出幾畝地來。
走過田埂,韋仁實看着地頭用力牽着耕犁,費力的在田中艱難前行的農夫。
「趙大叔,這耕犁沉不?」韋仁實站在田邊,向地里的農人問道「教我試一下罷!」
「這怕是使不得!」田裏的趙老漢一笑,抹了一把汗,道「韋郎君是讀書人,一雙手是提筆拿字的,將來定要顯貴,如何能使這泥地里的勾當。」
韋仁實笑道「聖人每年春上還要親事農桑,下地鏟兩把土的,我算個甚麼?」一邊笑,一邊脫了鞋子挽起衣擺,跳將下去,從趙老漢手裏奪了繩來。
將繩子挽到肩頭,用力一拉,根本紋絲不動。
這具身子還小,也太瘦弱了些,毫無氣力可言啊。
趙老漢咧嘴笑起來,從韋仁實手裏將繩子拿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