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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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渴不渴?先喝點水。」一個三四歲的男孩提着一個黑色的陶罐,一路上水花不停地從陶罐里濺出來,撒在路上,在被烈日曬成了灰白色的泥土路上,留下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水印,然後慢慢地消散。
「常興!慢着點,師父不渴,師父不渴。你功課做完了沒有?」看着男孩艱難地提着水走過來,頭髮發白的老道臉上露出了笑容,連忙將鋤頭放下,迎着男孩快步走去。老道叫張太金,是峰眉寨祖師廟的道長。
「做完了,早做完了。師父,為何我每天畫清心符,卻不畫驅邪符?清心符又不能夠捉鬼怪。」常興問道。
「術法符籙皆小道。師父不想你修了小道,誤了大道。道可道,非常道。參讀經義,領悟大道,才是真正大道。術法符籙終究是小道。徒兒,可記住了?」張太金慈祥地說道。
「記住了。那為什麼你讓我每日站樁功,卻不讓我學拳術呢?」常興又問道。
「煉體為強身健體,不為爭強奪勝。既然這樣,何必學拳術呢?」張太金呵呵一笑,用手在常興頭上撫摸了一下。
「可是仙基橋的小孩子圍攻我的時候,我不會拳術,就打他們不贏。每次都被他們一群人追得到處跑。」常興不滿地說道。
「原來你練武功,只是想用來欺負小孩的呀?那我更不能夠教你拳術了。」張太金笑道。其實張太金知道,常興心地淳厚,絕對不會去欺負別的小孩。但是張太金擔心,將來常興長大,年輕氣盛,又有一身武功,容易招惹事情。索性沒將拳術傳授給常興。不過基本功是一點都沒讓常興拉下。
「那要是別人欺負我呢?」常興問道。
「別人又不是瘋子,欺負你幹什麼?」張太金呵呵一笑。
「師父,我們是道士,怎麼要每天念經呢?又不是當和尚。」常興腦袋裏面有問不完的為什麼。
「我們那不叫念經,參悟道法。法不輕傳,皆口口相傳,不記文字。清靜經你記住了沒有?」張太金問道。
「記住了!我看幾眼就記住了。」常興撅着小嘴,得意地說道。
「那你背一遍給我聽聽。」張太金朗聲笑道,慈愛之情溢於言表。
「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才讀了一段,張太金連忙皺着眉頭打斷:「停停停,你都背的什麼?」
「師父,興兒沒背錯啊?」常興眼眶裏一下子便噙滿了淚水,不停地在眼眶裏打轉。
「你背倒是背得一字不差,但是完全不是清靜經的味道。妙法不記文字,你道為何?就是因為妙法的奧妙不在字面,而在於口口相傳。咱們派的這清靜經是祖師爺傳下來的,奧秘就在這一字一腔之中。」張太金本來準備嚴厲地斥責常興幾句的,但是看到常興眼裏的淚水,心中立即一軟,說話聲已經柔和了許多。
「興兒知道了。」常興抽泣了幾下,眼睛裏的淚水已經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興兒別哭,乖,回去師父給興兒做好吃的。」張太金說道。
「興兒要吃雞腿。」
「要得,要得。吃雞腿。回去,師父就把那隻老母雞給宰了,給興兒吃雞腿。」張太金扛起鋤頭,一手將常興夾在腋下,闊步往回走去。常興緊緊地抱住手中的黑陶罐,水卻從陶罐的嘴子裏流了出來。
「師父,老母雞宰不得,宰了,就沒有母雞下蛋給興兒吃了。」常興饞雞腿饞得要命,但是想着每天一個荷包蛋,又有些捨不得了。
「那可怎麼辦?我家興兒要呷雞腿子,可咱們觀里就那麼一隻老母雞啊。不殺老母雞哪來的雞腿子?」張太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