頡利可汗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苦笑,這一切他不知道嗎?不,他知道,只是沒有辦法改變而已,部落首領們掌握軍政大權,自己只能調兵,這是對自己權力的褻瀆,可又能怎麼樣?現在收回軍權,那些人肯定會反對,不僅僅是那些貴族們,就是自己的兒子們都會反對,那些阿史那家族的弟兄們,都會將目標對準自己,借着機會將自己殺了,然後重新換上一個人,這種事情,在阿史那家族上,也不會沒有發生過。
「趙先生,這草原和中原不一樣,中原的王朝可以在中原出現數千年,但在草原上,卻很難出現,我想收攏那些貴族們的兵權,但何其困難,這兩年,你也是看到了,想了許多辦法都沒用,甚至借着機會,將我的親叔叔都給殺了,可又能怎麼樣呢?」頡利可汗搖搖頭。
趙德言聽了一陣苦笑,頡利可汗的意思,他是聽懂了,歸根結底,就是一個祖制的問題。就好像是中原的皇帝們,他們每次變法都會受到各種抵制,藉口是祖制,但實際上,就是因為這些變化觸犯了許多人的利益,大家不知道集權、統一的好處嗎?不,前面有大隋,後面有大夏,大家都已經見識到了封建王朝的厲害之處,但因為各自的利益,所以大家都不敢動,也不想動。
「臣明白了。」趙德言聽了頓時鬆了一口氣,心中生出一絲失望來,兩年的廝殺,突厥並沒有得到什麼好處,每次進攻,都讓頡利可汗的雄心壯志受到了打擊,讓他的計劃不得隨之改變。作為謀士的趙德言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是應了下來。
「先生這幾日辛苦了,塞外苦寒,可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頡利可汗看着一臉灰白色的趙德言,心中有些擔心,不管怎麼樣,趙德言也是跟隨自己身邊的老臣,為自己出謀劃策,可不能因為自己的身體而發生任何的意外,忍不住後悔道:「早知道如此,應該讓先生留在定襄的。」
趙德言搖搖頭,掙扎着站起身來,身體上的疼痛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心靈上的,突厥人已經失去了一個最重要的盟友,以後想要再進中原的可能性比較小。想要李煜將會更加的困難,中原的底蘊可不是突厥人可以比擬的。
頡利可汗和趙德言兩人沒有想到的,就在距離龍城牙帳數里之外的大帳中,阿史那思摩、執失思力等突厥人的貴族們也聚集在一起,碩大的大帳之中,一隻烤全羊架在篝火之上,肥油不是的發出一陣陣茲茲的聲音,一股誘人的香氣籠罩着大帳。
眾人一邊指揮漢女從烤全羊上割下羊肉,一邊卻是在謀劃着什麼,這些人多是突厥的貴族,手下或多或少的都掌握着一些部落,整個突厥人的兵馬,除掉牙帳的精銳之外,都掌握在這些人的手中,讓頡利可汗十分忌憚的是,這些人不僅僅掌握着軍權,還掌握着治理部落的權力。也就是說,部落中的一切,都是這些人掌控,頡利可汗並不能影響這些部落運轉。
「族長。」一個士兵走了進來,在阿史那思摩的耳邊低聲說了兩句,阿史那思摩的臉色頓時變了,揮了揮手,讓士兵退了下去。
「怎麼,出了什麼問題,這茫茫大漠之中能出什麼問題?」執失思力吃了一口羊肉詢問道。
「趙德言又在進言了。」阿史那思摩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冷哼哼的說道:「還這是賊心不死,讓我們大突厥和中原漢家王朝一樣,這能一樣嗎?我們橫掃天下,之所以殺的漢人四處逃竄,俯首稱臣,不就是我們這些部落族人英勇殺敵嗎?看看那些漢人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勇武,他們被他們的皇帝管束的,已經成了綿羊。」
「是啊!若我們也和漢人一樣,最後,我們也成了綿羊了。綿羊如何能在草原上生存?」執失思力不屑道:「趙德言想做我們的宰相,所以才會讓我們的可汗當皇帝。」
趙德言的心思,沒有人不明白,頡利可汗的想法,眾人也是明白的,可是明白歸明白,同意又歸同意了。可汗統治整個草原,部落的首領在部落中擁有絕對的權力,這是草原上的規矩,誰也不能破壞,現在趙德言一個漢人,好吧,這才是最主要的,趙德言是一個漢人,漢人豈能主導突厥人的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