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習慣於陽光之下,有的人被太陽一曬,就不知道怎麼活。
孫役這樣的存在,在血宴不僅不是特例,而是多數。
習慣了殺戮,習慣了「血食」之後,他們看待其他凡人的態度已經徹底轉變。
「你會對滿街到處亂跑的牛奶、麵包予以尊重嗎?」
你不會,他們自然也不會。
他們早就不將自己視為同類,混跡血宴這麼久之後,他們基本將自身視作一種「高級物種」,一種天生就該上位的獵食者。
這一方面是邪神教會內部扭曲價值觀的影響,一方面,也是因為「力量」和「知識」本身就是有毒的。
力量之中蘊含着上位者意志,而知識之中,更是浸泡了特定的規則和價值觀。
「從一開始,血宴的人,就是一群垃圾,反社會分子和異端都是誇他們的,他們沒有思想沒有主張,只有食慾和本能,完全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獸.」
人渣,其實都是稱讚他們了,他們根本就不是人。
別看他們在這個世界表現的如此謙卑,放他們回本土早就開始獵食了但換個角度,或許就是因為早就沒有「我是人」的自我認知,才能如此順利的融入其他的「高等種族」。
他們對本地的族群越是謙卑,越顯得過去的傲慢可笑,或許在他們內部有一套理論能夠自圓其說,但在現在的路平安看來,這就是一群小丑.
「這裏的生活還是挺不錯的,難得的平靜生活。呵,安楠先生你可能不相信,我們過去在本地可都相當了不起,其中不少地位都和現在的你差不多,至少生活相當精彩、富足。當然,我不是對這個世界的生活有什麼不滿,這裏的空氣是如此香甜」
看着眼前的人侃侃而談,述說新生活的平靜美好,路平安都有點好笑了。
但別說,眼前的劉園丁穿着不合身的園丁服(羽族版本),一邊坐在長椅上修建多出的枝葉,一邊對老闆說自己很滿足新生活的滋味。
拜託,你這樣假裝滿足,假裝到自己都像是信了的模樣,很小丑啊。
但是,某些層面,路平安知道眼前的人說的是實話。
劉哭,一如既往的血宴式命名,他沒有很出名的綽號,但卻有辨識度的「一夜六十三屠」的傳奇故事。
他殺的,還不是普通人,而是曾經追捕他的警務人員及其家眷。
在血宴人群惡徒的環境之中,他算是一個案子不那麼多,但基本都是重案的這是一個專業培養的殺手。
他的懸賞,也是那厚厚一沓中的前列。
作為「教會殺手」的他,天知道他為曾經的血宴,犯下了多少血案。
但此刻的他,帶着老花眼睛,穿着不合身且很多舊口袋的園丁服,爬上爬下修建樹杈,仿若一個退休的老農。
累了的話,就坐在梯子上,喝口茶,看看樹聞聞花,還真有點滿足於平淡的田園生活的滋味。
銀髮沒有初見時整齊,小老頭劉哭坐在椅子上喝茶時露出的微笑,卻仿若真心.看起來,就是一個疲憊的退休老頭,而不是曾經的六十三屠。
這一幕莫名的讓路平安感覺到諷刺,作為五階血徒的他,手上至少上百條人命,卻說自己在異國他鄉的僕役工作中找到了平靜和生活真諦.
「呵,你喜歡這樣的日子就好,對了」
安楠先生微笑着,突然,伸出了手。
「你的『天狐特性』挺不錯,是我的了。」
聞言,劉哭先是一愣,然後停頓在椅子上,身子徹底僵住了。
他睜大了眼睛,看着安楠先生遞過來的兩枚金幣,滿臉不敢置信。
他試圖抵抗,試圖掙扎,但他的肉體背叛他的期許。
瘦乾的手臂伸了出來,面對微笑的「老闆」,他先是茫然,後是震驚,接着是憤怒,然後,露出了麻木甚至絕望
「呲。」
伴隨着一聲撕裂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