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邊的光輝再一次亮起時,馬車已來到了一座小鎮。
車中傳來池晚凝低沉的聲音:「這是到哪裏了?」
「秋水鎮。」寧夜回答。
「秋水……」池晚凝低嚀了一句:「這名字好美,我想出去看看。」
寧夜便扶着她走出馬車。
只是此刻的池晚凝,看起來容顏已蒼老了許多。
她的皮膚乾裂,便如久旱的土地,甚至出現了道道裂紋,乍一眼看去,還以為是個老婦人,只是眉眼間依然透着曾經的姣好。
池晚凝已經走不得路了,完全靠寧夜攙扶着出車。
出了車,坐在道路旁的一塊大石上,眼前是一條小河正緩緩流淌而過。
河水如玉帶,煙波浩渺,秋水微瀾。
池晚凝看着那條玉帶河,臉上便露出笑意:「真有趣,以前修行的時候,身處仙境,卻從沒覺得有多麼美好。現在在這裏,看着這一條河,滿岸楊柳,竟都能覺得風景絕佳,心曠神怡。寧夜,你說這是為什麼?」
寧夜便道:「心境變了,看人待物的眼光,自然也就有所不同。」
「是麼。那你覺得我現在的心境如何?」
寧夜便道:「你現在看淡生死,萬念皆休,便想在最後時刻寄情山水。」
池晚凝便撇嘴:「你這人真是沒趣,就不能說些好聽的嗎?」
「你要如何好聽?」
池晚凝抱膝:「比如心境好,或許不是因為人之將死,也可能是因為,在你臨死的時候,終於有個真心真意的人,願意陪在你身邊,與你共嘗苦樂,走那最後一程。」
聽到這話,寧夜的心便是微微一痛。
他始終沒用艮字秘找到解決之道,也只能看着池晚凝一天一天枯老下去。
只是三天時間,池晚凝已形如老婦,按這個速度,池晚凝怕是撐不過一個時辰了。
當到這一步時,寧夜自己都心中絕望,此時此刻,也不再嘗試艮字秘,而是就這麼陪着池晚凝說些最後的話。
或許也是因此的緣故,寧夜終於稍稍敞開緊鎖的心門。
他說:「怪不得,我看此間風景,亦是如此美。原來是因為有你在旁,心境變化,沒了復仇之念,終於可以好好感悟此番風光了。」
池晚凝便不屑:「你又說好話來哄我了?」
果然女孩子都是難纏的,你不說好話哄她,她不開心,說了,她又說你作偽。
寧夜輕輕搖頭:「這次是真心的。」
池晚凝微愕。
她痴痴的看寧夜,乾涸的眼眸中,竟然現出一點光亮。
她伸出手來,輕輕摸寧夜的臉:「所以,你心裏還是有我的?」
寧夜便點了點頭:「有,當不奇。」
「那你之前的話……」
「有真,有假。」
池晚凝沒有問他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只是凝望寧夜,然後悄然微笑:「真有意思。這是我聽過的最不動聽的情話,卻也是最讓我感動的。啊,說起來,人家雖然被這麼多男子追過,卻還從來沒有真正愛過一次呢。」
她說着,竟然就這樣自然的躺在了寧夜的懷裏。
她說:「寧夜,我快要死了。在我死之前,我想感受一下愛與被愛的滋味。」
寧夜滯了滯,終伸猿臂,抱住池晚凝:「若你不嫌,那你便是我的愛人。」
池晚凝便笑:「我現在形同老婦,還有什麼嫌你的道理?你丑我老,到也是一對。」
說着輕笑一聲,痴望寧夜,輕道:「吻我。」
寧夜便低下頭,輕輕再池晚凝唇上印了一下。
本只是蜻蜓點水,卻不料池晚凝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就這樣將香舌送入口中,與寧夜唇齒交纏,難解難分。
這一刻,被死亡逼迫的池晚凝,心中所有情意迸發,仿佛投身烈火,不顧一切的抓住寧夜,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