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懲罰我的過失,這讓我好難過。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陪陪他。
我的眼淚流幹了,神經已經被過度的悲傷刺激得麻木了,我坐在冰冷的地上,靠着停屍床發呆,等着管理太平間的老大爺來趕我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隱約聽見一聲奇怪的聲音,極像開門的聲音。我一下子清醒過來,以為是老大爺來了,我想要站起來,可是,雙腿因為僵直的久坐而發麻,一時站不起來,我只好偏頭去看。
只見太平間的門正緩慢地打開,並伴隨着沉悶的「吱呀」聲。那門開得極其緩慢,並從開啟的門縫中透入一股陰冷的風,那風非常明顯,吹得從張柯身上垂下來的蓋屍布的角邊都飄動了起來。同時,天花板上的白熾燈竟然開始一明一暗地閃動起來,就像因為電壓不穩而明滅不定似的跳閃。
我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因為我突然想起來,老大爺把我送到門口就走了,我進來的時候並沒有關門,這門現在怎麼會是關上的呢?而且,如果真的是老大爺來了,他開門不可能如此緩慢。更讓我感到不解的是,這太平間在醫院的地下室,是密不透風的,此時怎麼可能吹進來一股明顯的冷風呢?
難道是張柯的鬼魂?就像老大爺說的那樣,因為我的過度悲傷驚動了張柯的鬼魂?
我雖然聽說這世上是存在鬼魂的,可我從來就沒真的看見過,也沒有去想過會不會是真的。此時,我突然想到鬼魂,而且以為是張柯的鬼魂。
可是,張柯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停屍床上,沒有任何異樣。我開始害怕了,心跳加速,顧不得腳麻,忙快速爬到牆邊那一排空的停屍床邊,躲在了停屍床下面,驚恐地看着門口。
過了起碼一分鐘,那門才完全打開,這開門的速度實在讓人害怕。我此時已經清醒地意識到這不可能是那個老大爺在開門,那會是誰呢?
我趴在牆邊的停屍床下,從下面驚恐地看着完全洞開的門口。可是,並沒有人走進來,而且剛才一直閃動的白熾燈也穩定了,也感覺不到那風了,不過冷卻易發地明顯了。
我趴在冰冷的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門口,等了大約五分鐘,仍然沒有任何動靜。我疑惑了,開始懷疑這門是不是真的被風吹開的。因為,這裏雖然是地下室,可地下室也是有換風機的,難道是換風機吹出的風?
我想很可能是這樣,於是沒那麼害怕了,正打算從停屍床下爬出去,突然從門口傳來一聲嘆息,那聲音透出讓人顫慄的幽怨,白熾燈又開始頻繁地閃動。
我嚇得屏住呼吸,顫慄着趴在停屍床下,驚恐地看着門口,很快就看見一個身影慢悠悠地走了進來。因為燈光昏暗,而且閃爍不定,我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能隱約看見他的體形,跟我印象中的張柯差不多高。
但他不可能是張柯,因為張柯的屍體還好好地躺在我面前的停屍床上。當然也不可能是管理這太平間的老大爺,因為老大爺又矮又瘦,起碼比這人低了一個頭還多。
那他會是誰呢?難道是醫院的醫生?
我不敢冒然發出聲響,更不敢就此出去,於是緊張地看着那人。
只見那人晃悠悠地向張柯的停屍床走來,腳步緩慢而沉重,感覺走得很艱難。而且,隨着他的一步步靠近,一股難聞的氣味隱隱傳來,那氣味極像腐肉的氣味。
我忙用手捂住口鼻,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很快,那人就走到了張柯的停屍床前,站在床頭定定地看着張柯的屍體,看了一會兒,就轉到一側去,正好面對着我這邊。
此時,白熾燈又慢慢穩定了下來,剛好照在那人的臉上,因為我跟他距離不是很遠,大約就五六米的樣子,我一下子就看清了他的臉。
天啦,那哪裏是活人的臉?白得嚇人,而且毫無生氣。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
我嚇得差點叫出來,想要立刻逃出去,可是,我又不敢,只能一動不動地趴在停屍床下,驚恐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