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還聲稱「一切可自決之」,如今卻又復來問「得時而擊之否」,曹叡書信中沒有催戰的言辭,卻將催戰之意表露無遺。
宦海沉浮多年的司馬懿,自然能品咂出其中意味。
亦不再言其他。
徑直給曹叡回復了「可擊之矣,旬日內兵將出」數字,便開始招各部將率前來長安城群策群力、部署兵出事宜。
而此時東三郡內的戰事已然如火如荼。
魏徵南將軍王昶與荊州刺史胡質受天子令強攻鄭璞營寨時,一開始保留着克制,預留兵力提防着趕赴西城的漢軍再復殺回來。
但在攻堅近十餘日後,他們便不復有此念,下令全軍不計死傷的晝夜而攻。
蓋因漢軍蔣舒與龐宏部在趕到子午谷的時候,僅有五千兵力的蒲忠自忖無法抵禦,便依着先前司馬懿的叮囑罷兵歸去關中了,而漢軍則是分出了龐宏部扼守谷口,讓蔣舒督領本部趕到了築水河谷駐紮與夏侯獻部對峙。
此舉很出乎魏軍的意料。
明明關興部有兩萬五千兵力,對峙夏侯獻部綽綽有餘,為何漢軍還要前來增援,而不是去增援在堵水河谷的鄭璞部呢?
夏侯獻弗能解。
乃作書將此情報傳回去,讓王昶與胡質小心龜縮在房陵城內的關興部,或會穿行武當山脈進入秦嶺南道:他以為漢軍乃是以蔣舒部來戍守房陵郡,讓兵力更多的關興部得以分身,前去支援鄭璞。
這也是最能說得通的解釋。
畢竟,雙方在錫縣堵水河谷的兵力懸殊,漢軍唯有讓關興部趕過去才能抵消劣勢。
但曾經在上庸郡駐軍的胡質,則是否定了此推斷。
他敢斷言關興部絕不會前來秦嶺南道。
緣由是被大巴山脈與秦嶺山脈夾在中間的東三郡,唯有稍微平坦的上庸與西城兩地最利於屯田。而如今已經秋七月了,馬上就要進入秋收了,漢軍在東三郡的屯田本就皆是由關興部打理,如今讓其空閒下來,不外乎是為了搶收秋糧而已。
至於秋收之後嘛~~
他覺得關興部同樣不會前來。
因為算算時間,秋收之時司馬懿就已然發起關中決戰了!
在關中戰事吃緊的漢軍,也應該讓曾經從子午谷出兵的關興部,再走子午谷進入關中支援才對。
因而,他的建議不是提防關興部來襲。
而是儘快將鄭璞部攻打得岌岌可危,且分出夏侯霸部趕往巴山北道與夏侯獻部合兵,以絕對的兵力優勢令關興部不敢輕易離開東三郡。
為了將所有進入東三郡的漢軍各部,皆無法支援關中,令司馬懿收復關中的戰事更順利一些、更迅速一些!
對於此斷言,王昶深以為然。
漢軍飽受糧秣之困並不是什麼秘密。
如今他們都歷經一歲時間的征伐了,自然也會額外看重就地補給糧秣之事。
但稍微與胡質看法不同之處,乃是他覺得關興部哪怕想在秋收後來支援鄭璞,也沒有機會了!
是的,他有很大的把握,在秋收之前將鄭璞的營寨攻破!
在對峙了近三個月的時間內,胡質在後督糧秣輜重等事務,而親自督荊州兵馬在前的他,並非一直無所事事。
比如三十餘座霹靂車都因頻繁投石而受損嚴重,以致無法修復了。
亦是說,鄭璞的營寨同樣受損很嚴重。
不僅外圍的鹿角已然蕩然無存,就連矮垣與木欄等都露出了許多無法修復的斷裂處。
如此情況下,他只要晝夜而攻,不給漢軍修復營寨的時間,攻破營寨只是時間與死傷多少士卒的問題。
是故,他如胡質所言,將夏侯霸部遣去了巴山北道。
且在臨行之時,他還預先叮囑其與夏侯獻做好了追擊漢軍的準備。
理由是一旦司馬懿發起決戰,漢軍必然會想辦法分兵歸去;而自身自身這邊再攻破鄭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