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陣營主帥大帳,寇凖看着帳中的河南路堪輿圖,眉頭緊蹙神情肅然。
就這幅地圖,他已經看了足足兩刻鐘。
最後發出了一句疑問。
「仲兒,你說駱逆此番,緣何如此無智?」
說着話,手指點在東京城上,而後一路向南滑動畫了一個圈,這是黃淮海沖積形成的大平原區。
「他僅僅帶着四萬大軍就敢來犯我國都,還敢千里突進不留後路,眼下已入我七萬精騎包圍圈中,若是為父想,敗他易如反掌。」
打了半輩子的仗,寇凖從沒有見過如今天這駱永勝一般無智的敵軍主帥,這簡直就是送死。
「雖然兵法九地篇十一中有關於為客之道的教導,但那也需要因時制宜,更需要依託地形、戰力相持才能打贏,而今我軍是騎兵,敵是步軍,戰場又是大平原,這場仗他駱永勝就是請天兵天將下來也斷無戰勝的道理。」
對於神鬼學說寇凖一向嗤之以鼻,但現在他心裏還是罕見的有些沒底,因為駱永勝在他心裏一向都是奸猾狡詐的形象,這麼一個對手突然做了一件極其弱智的事情,反而搞得寇凖疑神疑鬼。
難不成駱永勝也打算召喚天降隕石?
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的寇凖出于謹慎,做了一個非常的穩的決定,那就是沖寇仲言道:「仲兒,你領一萬軍駐守東京城,防止駱逆乘虛偷城,另外,要廣貼告示以作安撫,東京有口百萬,萬一亂了起來那才是彌天大禍。」
駱永勝千里奔襲,兵臨城下唯一的殺傷力就是心靈層面的,作為大宋國都的東京城竟然被反賊打到了面前,必然會使得城中亂做一團,寇凖也擔心會有人與駱永勝暗通款曲,獻城投降。
可剛交代下去這個任務,寇凖又喊住了寇仲。
「算了仲兒,讓李昭亮去吧,你留在為父這。」
李昭亮是忠武開國公李繼隆的三子,承蔭做了殿前巡檢。
讓李昭亮去守備安撫東京,是個不錯的選擇,其家世確實能夠起到不小的作用,可寇仲還是頓住腳步,面向寇凖抱拳躬身,垂首默默道。
「義父這是不信孩兒了嗎。」
寇凖語塞,只得悵然一嘆解釋道:「仲兒,陛下將江山社稷都委託在了為父的肩頭之上,寄予了所有的希望和信任,人生在世當有恩必報,無論陛下再如何不濟,他對為父好,為父就必須殺身相報。可你不一樣,為父看得出來,你對朝廷對陛下已經沒有什麼感情了。」
守備東京如此干係重大的任務,寇凖已經不放心交給寇仲,交給自己這個義子了。
「既然父親已經不信孩兒,就請父親斬了孩兒吧。」
寇仲脫下自己的頭盔,跪在地上昂首直視寇凖,眼中蓄滿了委屈的淚水。
「你...」寇凖指着寇仲,氣急道:「痴兒啊,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有看出那駱逆的險惡用心嗎,此人慣用攻心伎倆妖言惑眾,為父不是不信你,而是怕你年輕被他騙了犯下彌天大錯啊。」
說着,寇凖陡然一陣心血來潮。
他似乎,又中了駱永勝的計?
這仗都還沒打呢,只是一場會晤,自己就開始疑神疑鬼的,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義子,弄出了將帥不合的局面。
這個發現讓寇凖直嘬牙花子,心中大罵駱永勝的無恥卑鄙。
防不勝防啊!
不能再給駱永勝耍盤外招的機會了,得速戰速決。
下定主意的寇凖決定立刻調集大軍圍殲駱永勝,結果還沒等他喚來傳令兵,前軍哨騎就送來了一個讓寇凖始料未及的消息。
駱逆撤軍了!
「你說什麼?」
寇凖為之一怔,急急出營上了瞭望塔,向南一觀,果見駱楚的大營人馬嘶鳴,有撤軍的跡象。
這玩的又是哪一出?
相同的疑問也出自朱克甫的嘴中,他也沒有能夠理解駱永勝的戰略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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