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雞鳴寺前人來人往。
寒暄一番後,虛見洛危樓與儒雅漢子吩咐下人一句後,依舊站在一旁,似在等候蘇幕遮。
他識相的雙手合十告別,道:「爛柯經乃不世出之棋譜,王爺千金購得,傳出去亦是一段佳話,必然會在棋壇上揚名,到時對弈求譜者想必不少,王爺少不得被煩憂,千萬莫失平常心。」
一人定力再強,到了縱橫的棋盤上,就難斷得失勝負心。
幽州便曾有一棋瘋子,與人對弈一晝夜不分勝負,正到要緊處,因下棋被妻子所擾,憤而起身一刀將妻子給殺了;坐隱和尚出家為僧,也是躲個清淨,好與黑烏白鷺長相廝守,虛因而有此一說。
世人如棋,依然如此。
蘇幕遮拱手謝了,見虛欠身向雞鳴寺山門走去。
山門正出來一老和尚,身穿灰衣僧袍,眉高鼻尖,近似胡人長相。
老和尚與虛說了幾句,抬頭望了望蘇幕遮這邊,見虛搖了搖頭,老和尚便沒過來打擾,遠遠地朝蘇幕遮點了點頭,轉身在前方帶路,引着虛踏入雞鳴寺內。
洛危樓這才走上前幾步,施禮道:「洛危樓見過葉谷主,王爺。」
葉秋荻回禮,蘇幕遮悶哼了一聲,目光一直放在洛危樓身後的儒雅漢子身上。漢子僅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洛危樓也無引薦的意思,只是道:「此處不是說話地方,正值晌午用飯時,洛某已在後山涼亭備下薄酒,二位還請移步。」
葉秋荻點了點頭,拉了拉又想出言譏諷的蘇幕遮,隨洛危樓順着雞鳴寺黃牆黛瓦,繞過牆角,走上了一條羊腸小道。小道一側有條小溪,溪水嘩嘩作響,在陪着蘇幕遮等人走了百二十步後,拐了一道急彎,穿過蘇幕遮腳下石橋進了寺廟。
小道路過之處,梅花漸漸稀疏,遊人也漸漸少了。
有數棵櫻花樹,不高,枝頭散開,光禿禿樹幹說不出的難看,但若到了花期,想來又是一番人間仙境。
在徹底將雞鳴寺拋在腦後面後,蘇幕遮眼前出現一片竹林,竹林內小道以青石板鋪成,上面落滿了青黃竹葉。
竹林小道不長,出了竹林豁然開朗。
蘇幕遮眼前出現一八角亭子,亭高三丈,紅柱碧瓦,重檐翹角,八吊鴟吻,葫蘆壓頂。亭子位於斷崖之上。目光掠過八角亭遠眺,是玄武湖。湖面如鏡,略顯朦朧,如蒙上了一層薄紗。頭上偶有群鳥掠過,飛向湖面,在湖面上劃下一道痕跡。
「好景色。」葉秋荻贊道:「想不到此處竟有如此美景。」
「山幽路僻,一般香客很少涉足此地。」洛危樓說着,側身伸手將蘇幕遮二人請入八角亭內。
亭內有一張石桌,四張石凳,旁邊已候着一位背一把厚背無鞘大刀的漢子,桌上備好了酒菜。
四人就座,背大刀的漢子自覺站在了儒雅漢子身後。
不等洛危樓引薦,儒雅漢子依次為蘇幕遮三人斟酒,末了在為自己倒酒時開口道:「你與文忠兄極像,酷似他年輕時模樣。」
蘇幕遮一怔,見儒雅漢子抬頭道:「文忠兄與我交情匪淺,認真說來,汝應當尊稱我一聲『叔父』。」
見蘇幕遮不解,儒雅漢子繼續道:「文忠兄當年在江湖闖蕩時,在大江南岸,差不多也是這般時節,與我、悟長生等四人不打不相識,成為了生死之交。後不知為何,他消失了很長時間,直到你伯父在琅琊登高一呼揭竿而起時,文忠兄才又回到江湖,在吾等幫助下,招募江湖遊俠兒與南逃的難民建立了北府軍。」
蘇幕遮大驚,站起身恭敬拱手道:「閣下是?」
儒雅漢子所言非虛,酒肆茶館勾欄瓦舍間編排蘇詞平生之事時,對北府軍建立費了大量口舌,其中便屢屢提及蘇詞的四個生死之交。
「曾棘奴。」儒雅漢子一字一頓。
「原來是曾叔父。」蘇幕遮施禮,道:「請恕小子先前無禮。」
棘奴揮手示意蘇幕遮坐下,道:「我等江湖漢子無拘無束慣了,很快便脫離了北府軍,重新**江湖,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