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棘奴代江北漢人謝過王爺!」曾棘奴躬身行大禮。
蘇幕遮連呼「使不得」,將他扶起,約定明日由洛危樓前去王府取劍,順便將他那師弟領走後,四人才又坐下來,飲酒用飯。觥籌交錯之際,空山鳥輕語,微風徐徐來,說不出的愜意,直到前山雞鳴寺內,僧敲梵鍾「咚」的顫音陣陣傳來,方打破了斷崖上的沉靜。
往日裏雞鳴寺的鐘聲優雅且從容,悠遠而沉靜,鐘磬音陣陣帶着股禪意,不使人悲,不使人喜,不使人怒,亦不使人懼。但今日卻倉促了些,聯想到虛曾言,今日雞鳴寺或有一番紛爭,想來現在是仇家尋上門了,因此鳴鐘召集眾僧。
「大德和尚一手佛珠使得出神入化。」洛危樓將酒樽放下,望着雞鳴寺方向,道:「也不知是誰來尋他的麻煩。」
「還能是誰?自然是道士了。佛道之爭已有百年,何況雞鳴寺原是道觀,是前秦時大德和尚搶來的。」蘇幕遮道。
「道常無為,佛本無心,卻猶此黨同伐異,殊可嘆也。」曾棘奴感嘆一聲。
佛道之爭始於百年前,白馬寺寂源和尚與道士浮生道士二人常辯兩教之邪正,浮生屢屈,退而作《老子化胡經》,當時本是詭辯之作,對佛道影響皆不大,孰料卻開啟了隨後百年佛道兩家之爭端。
佛道之辯,一定精彩的很,蘇幕遮有意去湊湊熱鬧,於是將酒樽放下,起身告辭,道:「大事已定,某便不再叨擾了,恕蘇小子先行告退。」曾棘奴等人起身相送,目視蘇幕遮與葉秋荻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中。
蘇幕遮與葉秋荻出了竹林,由雞鳴寺後門入廟,在路過胭脂井時,井旁已經寂靜無人煙,只余香燭煙火氣。蘇幕遮好奇地趴在井沿,見井水伸手可及,清澈無比,果真有一股淡淡地的胭脂香,不由地問道:「你說這胭脂氣有由而來?」
葉秋荻常與草藥為伴,鼻子靈的很,她在井沿輕嗅,道:「這胭脂香似乎由石榴、蜀葵花及蘇方木等草木香混合。」
蘇幕遮詫異,道:「這倒奇了,也不知這井水是如何雜入這些草木之香的。」
「草木皆有靈,因此方有治病的藥石之方,或許井下有位草木之神也說不定。」葉秋荻站起身與蘇幕遮離開胭脂井,走向寺廟大殿,又道:「水乃寒,蘇方木又入足厥陰、手少陰、足陽明經三經,若井水中當真有石榴、蜀葵花及蘇方木成分,對癰腫瘡瘍、創傷出血、解血破瘀有奇效,當真是一井好水,建康香客拜它也不是無緣由的了。」
正聊着,倆人拐到前殿走廊,恰好看見殿外寬敞的院子裏,一群青衣僧人手執棍棒與一群手執長劍的道士怒目對視。
他們圍成的圈子內,蘇幕遮先前見過的眉高鼻尖,近似胡人長相的老和尚正與一着淺藍色道服,腳踩芒鞋的道士對峙,看樣子倆人是來遲了,道士與和尚已經打足了口水仗,要拳腳相向了。
蘇幕遮環顧四周,見僧人在場子外台階上擺了桌椅,上了茶點,虛正坐在左首,忙拉着葉秋荻悄聲走了過去。
虛正要行禮,被蘇幕遮揮手止住了。
他隨手抓起一份茶點,扔到嘴裏,興致頗高問道:「這是要打起來了?可惜,先前的嘴仗未看到。」
虛一怔,他原以為蘇幕遮是過來主持公道或勸和的,卻不想來了一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兒。
小沙彌看茶,蘇幕遮剛接過,就聽見場內對峙的兩人人動手了。
胡人長相的大德和尚以脖子上的掛珠為武器,耍起來虎虎生風,盛氣凌人,絕不似一和尚應有的功夫,半份禪意也無。倒是那道士,長劍在手,動若水,靜若鏡,應若響,一看便知深得道法自然。
虛在一旁作解釋,道:「大德和尚原是橫行北地冀州的大盜,擅使六十三路斷門刀,後被吾師雲遊時教化,皈依了佛門,他便將六十三路段門刀融入到了佛珠中,因此招式凌厲,依然狠辣。」
蘇幕遮瞭然的點點頭,又問道士是何來路。
虛尚未回答,葉秋荻便出言指教蘇幕遮,以增長他的江湖閱歷,道:「觀這道士,在劍法與身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