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叨擾,略備薄禮,不成敬意。」
王婉柔將禮盒放在茶几上,似乎是某套名貴的茶具。
邢沅芷這邊飛快地將其收下,仿佛連看一眼是什麼東西都會顯得勢利似的,接着便按照世家禮儀笑着回復道:
「不會,雅士至此,蓬蓽生馨。」
所謂的「雅士」,是世家子弟彼此間流行的敬稱。如果是寒門或平民,那麼稱呼世家子弟要稱「貴人」。
腐臭的封建階級,在稱謂這種沒什麼卵用的文化習俗上面,苛刻得幾乎不近人情。甚至即便同為世家,越是關係疏遠或階級差距大的,相互來往的禮節也越多。
程邢兩家最高的異能者也就五品,和三品五姓家的差距其實蠻大。不過因為王信之的緣故,王婉柔和邢沅芷也算熟識,因此客套不多,很快就和邢沅芷隨和地聊了起來。
「沅芷,你們家裏還真是乾淨。」王婉柔望向四周,笑着說道,「我們家雖然傭人也時常打掃,但遠遠做不到像你們家這樣整潔如新。」
「是嗎?」邢沅芷謙虛說道,「其實是家政機械人打掃的。」
太原王氏有個很奇怪的家規,在族地內禁絕電子設備的使用。比如王婉柔的手機,在回到族地後就要上交放入倉庫,用靜電屏蔽的鉛盒存放起來,下次出門時再申請取用。
事實上,很多世家都有類似的排斥高科技的規矩。
源頭大概要追溯到超算晶片的植入試驗,當時有學者認為可以用體內植入連接大腦皮層的超算晶片,來代替腦域開發的手動計算,結果植入後卻發現實驗者們的血脈強度出現了大規模衰退。
一時「科技損害血脈」的論調甚囂塵上,多少世家將族裏的電腦全都清理掉了。雖說後來才發現,只要不對身體做亂七八糟的植入和替換,血脈強度幾乎不會受到負面影響,但還是有很多奇怪的規矩保留了下來。
邢沅芷是知道太原王氏不可能請家政機械人的,故而便這麼一說,果然王婉柔便轉移話題說道:
「家政機械人呀,我還以為是晉陽打掃的呢。」
「他?」邢沅芷露出古怪的表情,「能指望他來打掃,我還不如去請個手腳麻利的健婦,打掃得都比他乾淨。」
「呵呵。」王婉柔捂嘴笑道,「沅芷,你剛才數落他的樣子,已經有點老夫老妻的感覺了。」
程晉陽和邢沅芷對望了眼,彼此都尷尬地扭過頭去。
「對了,你聽說今天下午在中山南路的襲擊事件了嗎?」邢沅芷轉移話題,問道。
「當然了,那時我就在現場呢。」王婉柔露出有些後怕的神情來。
「也對,我記得你和我是一個學校的。」程晉陽終於找到機會,插嘴說道,「當時可真是嚇人,半條街好像都炸掉了。」
這是假話。經過這麼多年的噩夢訓練,程晉陽遇到變故的第一反應,並不是看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是迅速找地方躲藏起來。
所以他只是遠遠瞅了一眼,看到好像有家店被炸了……僅此而已。傻子才會靠近去觀察現場。
「是啊。」王婉柔也輕笑說道,「好在沒什麼人受傷呢。」
「沒人受傷嗎?真是萬幸。」邢沅芷說。
「嗯,有一家蛋糕店在爆炸中心,不過老闆娘在之前槍聲響起的時候,就及時躲到後廚去了。」王婉柔也仿佛鬆了口氣般拍拍胸口,回答說道,「大概是失業流民在發泄怨氣吧,最近這樣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她輕拍胸口的動作,頓時又將程晉陽的目光吸引過去——當然,主要是這位大小姐的髮型太過有特色。
單馬尾繞過脖頸,前置落在胸前,給人以溫婉嫻靜的太太感覺,然而王婉柔本身屬於十六歲顏值無敵的青春少女,搭配這樣的成熟髮型就有些違和。
邢沅芷惱怒地咳嗽了聲,將程晉陽的視線吸引回來。
好在王婉柔倒是沒有發作,只是溫言說道:
「對了,差點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