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李凌終於再次回到江城縣。
雖然這一來一去也就不過兩月許,好像時間並不長,但其中的兇險卻不下於他之前任何一次的外出公幹,甚至比北疆那一連串的變故更讓他事後覺着後怕。
這不光是因為此番的案子完全在李凌自身的掌控之外,更在於他很清楚這次一旦失敗,死的就不是自己一人,而是整個家族了。正因如此,他即便已安然回到江城,心中依然沒能放下,他要還擊,他要報復,要讓那些背後捅自己刀子的傢伙付出足夠沉重的代價!
不過當務之急卻還是先安家人之心,畢竟這段日子過去,家裏上下應該都知道自己的遭遇了,想必他們一定很擔心自己的安危,甚至可能食不知味睡不安寢……所以在看到熟悉的小縣城門時,李凌都不帶減速的,便策馬前沖,不過他的目光還是下意識地朝四下力掃視了一下,然後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策馬沿着側方的一條路拐進南去的官道。
這讓李凌略微愣怔了一下,在江城縣看到自己有些熟悉的人影其實很正常,可問題在於那個男裝之人留給他的背影其實是很彆扭的,就跟他其實該穿一身女服才是,她……
突然間,李凌已醒悟過來,急忙就把韁繩一抖,沒有讓胯下駿馬繼續往城門去,而是一個轉身,就追了那人身後趕去。這下轉變也讓跟在一旁的楊震有些意外,不過他的騎術更在李凌之上,見此也是一兜馬頭,迅速跟上,口中則問道:「大人您這是?」
「那是輕綃,幫我攔住她!」李凌能一眼認出改裝之人的身份,自然是因為她是自己最親近之人了,正是妻子楊輕綃。
楊震雖然更覺奇怪,但動作卻不見緩的,立刻縱馬疾馳,迅速拉近了雙方距離。他二人的坐騎都是沿路換的官家駿馬,最是雄駿,此時發力追趕自然立竿見影。而在趕到只差幾個馬身後,他更是急速脫鐙而起,一邊掠上阻攔,一邊叫了聲:「夫人且慢……」
話才出口,自顧向前馳騁的楊輕綃突然停馬,扭身間,一道寒光已呼嘯飛出,直奪楊震前胸。原來她狀似專心趕路,不知後方追趕,其實卻是早做了準備,只等人撲上來後下手攻擊了。
只是在抖手飛出月半彎後,她才聽到熟悉的聲音和稱呼,同時扭身上看的她才認出後邊追來的竟是楊震。這讓楊輕綃頓時一驚,趕緊手腕一抖,泄去力道,同時身在半空的楊震反應也自不慢,已抽刀橫架,當響中,封住了這要命的一擊,人也跟着落地,離楊輕綃還有半匹馬的身位。
「夫人好俊的刀法!」楊震由衷贊了一句,這時李凌也從後趕到,見此抹了一把汗,道:「輕綃,你這是?」
楊輕綃已收刀下馬,忍住沒有撲到自己丈夫懷裏,只咬了下嘴唇道:「李郎,你,你沒事了?那些罪名都洗清了?」
「對,洗清了,我現在已是無罪之身。」李凌當即點頭道,但更多的還是關心妻子的這等打扮和離去的行為:「輕綃,你又是打算去哪兒?為何如此行色匆匆,還一副防着有人會加害於你的樣子?」
「幫里出了大變故,我必須趕去蘇州。剛才我還以為是有人想趁機截殺我呢,所以才出手偷襲。」楊輕綃忙解釋了一句,卻讓李凌更為迷糊,便趕緊下馬,靠上去問道:「漕幫內又起什麼亂子了?你這麼過去能有用嗎?」
「齊伯伯還有不少兄弟被官府派人抓了去,說是很快就要處斬了他們。還有,幫中還有一些人被定為犯了幫規,居然被直接踢出漕幫……現在大哥不在,我不能只看着,卻什麼都不做。」
李凌看着妻子一臉焦急的樣兒,雙眉也急速挑了起來。雖然他早知道漕幫內將有人開始興風作浪,如此急匆匆趕回來也是為了應對此一變故,可聽到這話後,還是略感吃驚。那姜思德出手還真夠快夠狠,居然已經朝齊天鶴這樣的幫中元老下手了。
「先回去,把事情鬧明白了,我們再作安排,應該也不急於一時。」李凌再稍作沉吟後,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楊輕綃那也是因為沒有主心骨,情急之下才不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