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些從四面包抄上來的定西軍兵將,蔣涵的面色只稍稍一緊,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只是當他看清楚面前這個挺直了腰杆,正用充滿了失望的眼神盯着自己看的人時,才又露出了一絲異樣,身子稍稍朝後退了一步,口中則道:「侯爺……」
剛與他見面說話,引蔣涵把自己是羅天教內應身份道出的,正是定西侯蕭鼎。而此時的蕭鼎臉上也未見半點因為揭破內奸而高興的樣子,反而是用充滿了痛心的目光看着他:「果然是你……蔣涵,本侯多麼希望這次是我錯怪了你,多麼希望今晚你沒有出現在這兒啊!」
隨着他這話出口,眾將士已果斷撲上,幾下就把全無半點反抗之意的蔣涵按倒於地,就要將之綁縛起來,不少人口中更斥責喝罵,顯然他們對蔣涵的這一身份怎都無法接受。
其實何止是這些袍澤,蕭鼎也沒法接受這麼一個結果,蔣涵,那可是他最器重的幾個將領之一,說一句將之視作自己的子弟都不為過。可現在呢,這個眼中的親信卻背叛了自己,哪怕沉穩如他,依然無法隱藏心中痛楚。
等把人押送回侯府,天已有了一絲魚肚白,蕭鼎卻無半點睡意,當下就讓人把蔣涵帶到自己面前,在又盯了他一陣後,才緩聲問道:「為什麼?」
雖然這一問只三個字,蔣涵卻明白其中所包含的諸多問題,他低着頭,沉默半晌才道:「侯爺對我一向恩重,若非沒的選,我也不想這麼做的。但殺弟之仇我蔣涵不能不報,侯爺你應該知道,我弟蔣游當年曾拼死救我,可以說我的命就是他拼下來的,而現在,他卻被人所害……」
「我知道你倆兄弟情深,本侯也因此給了他機會,在黔州自領一軍,總比一直受你我約束要好。只是沒想到,他卻還是在黔州出了事,被人所害。」提起前事,蕭鼎也是好一陣的感慨,「所以本侯從沒怪過你當初得知消息後不顧一切想要去黔州找人報仇,只是當時黔州局勢有變,才會派承志他們前往阻攔。」
蔣涵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定西侯對自己的恩情,他心知肚明。但很快,這抹感激又被仇恨所代替:「那侯爺可知道,我弟弟蔣游到底是被什麼人所殺嗎?」
這回蕭鼎卻有些茫然搖頭了,接連不斷的變故讓他窮於應付,又怎可能再去追究蔣游在黔州是被誰所殺呢:「難道不是被龍家所害?」
「要是如此,我怎會和羅天教勾結?害死我兄弟的,正是侯爺您的座上賓,自京城而來的朝中官員,李凌他們一行啊!」蔣涵咬着牙,道出了這一真相,卻讓蕭鼎當場一愣,隨即喝道:「這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實就是如此。這是龍家的龍天豪所交代的實情,當時那李凌一行曾在當地冒充渾天軍餘孽,並想藉此身份在龍家鬧出些動靜來……」
伴隨着蔣涵的慢慢敘述,當初在黎平所發生的事情便呈現了出來,直聽得蕭鼎神色幾番變化。從李凌幾人的身份和能力,以及他們出現在西南的時間對照,這一說法還真叫人信了七八分呢。
但此刻,蕭鼎還是忍不住提出了心中疑問:「就這麼一番一面之詞,你就信了他們,從而背叛了本侯?」
「這不是一面之詞,而是另有旁證!」
「什麼旁證?」
「藏於黎平府城內的幾個朝廷皇城司密探的口供,雖然那一次動手刺殺蔣游的只有幾人,但他們聯絡了那些密探,知道此事的卻不止。而在後來的變故里,一些內情被揭發,龍家那邊也順藤摸瓜找到了藏於黎平的皇城司密探,這才從他們口中問出了一切。」
倘若李凌在此聽了這話,也必然會大驚失色,自己終究還是着了人家的道啊!
他本以為當時龍天豪方面只是想借刀殺人而已,所以在有了一定辦法後,就果斷採用,也沒想太多。可事實上,他雖然事情做得隱秘,黎平終究是人家的地頭,只要龍家有心去查,總是能把與他暗中有過接觸的那些皇城司密探給找出來。
而這一手,居然就成了讓蔣涵背叛倒戈的關鍵……此一着佈局之深,謀劃之妙,若不是由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