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李凌讓萬申吉帶一半新兵前往府城後,他就已親自帶人將縣城以外的華亭百姓都給勸進了城中躲避。雖然如此一來縣城裏的情況會更加艱難,光是居住問題就夠頭疼的了,但相比起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亂軍到處死傷無數,還是相當值得的。
而以李縣令如今在華亭的聲望,這番勸說還真就很是順利,只短短時日裏,便有數千城外鄉鎮中的百姓拖家攜口地搬入縣城,或投親友,或搭窩棚,短暫地在小小的縣城裏安頓了下來。
所以當亂軍真大舉來攻時,才沒有太多的無辜被其屠戮。不過縣城內的局勢也就變得比之前更加複雜,來自各個鄉村鎮甸的人混雜居住在一起,很多情況下都是誰也不認識誰,而縣衙因為有太多事情要辦,自然不可能把每個入城的百姓的身份都查個明白——事實上,就連現在城中這幾千人,那也是在幾場大戰前後分批而來,有些人家人都已死在亂中,誰還能查得出他們身份呢?
李凌當然知道這樣一來可能存在隱患,某些羅天教的密諜什麼的會扮作難民混入城中。但他總不能因噎廢食,不管華亭受難的百姓吧?而且他相信只要自己足夠謹慎,幾個密諜當也構不成威脅。
可他怎都未料到,致命的威脅會以這麼一個方式出現在自己身邊。一個明明看着最普通不過的災民,卻在這場突變中突然刺殺自己,而他卻根本連閃避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嗚的一聲怪響,那人手中的一把短刺已當胸扎在了李凌的心口,劇烈的疼痛伴隨着一股大力狠狠撞擊在李凌的身軀,讓他的身子猛然一震,然後橫拋飛出,直到後背撞在一堵土牆上,才止住去勢。
同時,一大口鮮血也跟着噴湧出來,讓李凌全身瞬間失去了力量,呼吸都變得極其困難。雖然這一刺被他貼身的那件寶衣擋下了最致命的傷害,可對方手上用出的力道還是給李凌造成了重傷,讓他在這一刻連動都動不了了。
而在一招打飛李凌後,這個刺客也稍稍錯愕了一下,手上的感覺告訴了他,這一下竟沒有捅穿目標的心臟,人傷重而未死。這不可能,自己刺殺素來沒有失手的時候!
只一念間,他就立馬反應了過來,這是李凌身上有着保命的好東西,這讓他眼中厲芒又是一閃,腳步一動,人已再度掠上,嗚響聲中,短刺再出,直取李凌的咽喉!
感受到勁風撲面,李凌苦笑。他雖然不認命,卻也知道這一回自己是徹底完了,沒有人能救得了自己,他自己已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而李莫雲和楊輕綃則在外邊的長街上與人糾纏,即便察覺有了問題,怕也不可能在自己被殺前趕到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長街上的戰鬥還在繼續着。
面對呼嘯落下的巨斧,楊輕綃卻未見有絲毫怯意,纖腰扭動,極力做着最後的規避,同時手一揚間,兩道流光旋轉飛出,直奪對方面門,正是四絕技中最後的一招,花濺淚。
同樣是暗器,花濺淚要比雪裏針數量少很多,每次出手最多也就兩枚,但其速度卻是後者的一倍有餘,而且角度多變,兩顆珠子在飛行過程中還有個互相碰撞,然後使它們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繞過彎後,一取對方眉心,一取對方後腦,讓其連閃避都有些勉強。
丁奎眼中也是光芒一閃,卻在這兩珠射到的瞬間猛然收招,揮斧往腦後一擺,當的一聲,竟險之又險地將這一枚珠子給擋了開去。而面前飛來的第二枚珠子,他卻在其離自己還有半尺時,突然就就一個極其利落的鐵板橋,身子生生折成九十度,使這一珠也落了個空。
只這一手功夫,就足見丁奎一身修為有多厲害了,不但力大招猛,而且反應也比一般人要快得多,再加上驚人的判斷力,居然就把楊輕綃最後的絕殺都給躲了過去。
這讓他心中也不禁有些得意,沒有絲毫停頓,再以腰力呼的一下反彈回來,並借勢手中斧子再度狠狠前劈,這一下,他相信已無任何退路的楊輕綃必然招架不住,哪怕是退閃,也肯定會在自己連環的攻勢下最終中招。
所以,等待這個目標的,必然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