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算鬆懈的府衙大牢此時卻是守御嚴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更有數十火把照着,讓這一塊區域在此黑夜中都亮如白晝。而且這裏的防禦工作也已全數被李凌麾下的兵馬所接手,畢竟如今關在其中的可不再是尋常犯人,而是百多名干係重大的羅天教逆賊。
這其中,最重要的自然就是身處大牢最深處,本來只為死刑重囚所安排的重牢之中單獨關押的李桐了。他的身上被鎖鏈纏繞,手足也被死死固定在周圍的厚牆之上,別說掙扎了,就連脖子手腕都沒法自由動作,而其牢門口,還有四名身材魁梧,目光銳利的持刀軍將時刻盯着,真就是插翅難飛。
李凌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番場景,臉上露出滿意之色輕輕點頭,這才擺手讓這四名下屬後退數丈,把牢房的空間讓給自己。在留李莫雲於外間守候,他才解開鐵鏈,進入牢房。
李桐正自閉目神遊,聽見牢房打開,一人立於身前,也沒有什麼反應。直到聽見自己兒子熟悉的聲音傳來:「爹,有些話我想再與你談一談。」他才倏然睜開眼,臉上笑容冷峭:「你還真是個孝順兒子呀,居然親手將你爹活捉,關入大牢。」
面對如此嘲諷,李凌看不出一絲不安,只平靜看着他道:「我之前就已經說得明白,忠孝之間,我會選擇忠。但是兒子也不是那等全無心肝之人,我也想挽救父親你出此牢獄,所以我此時才會前來與你一談。」
「呵,說得好聽,你到底想問什麼我也知道,無非就是想讓我出賣聖教,將我們在此的安排,以及眾兄弟的藏身之所都交代給你吧!」
「正是。我一早就已知道羅天教將在湖廣興起風浪,還知道你們會以襄樊為重點起事。如此看來,你們在此一定有着多手準備,更隱藏了不小的勢力。而以爹你在教中長老的地位,這些事情想必都是瞭然於胸的,所以我請你如實說出來。」
「你覺着有可能嗎?」李桐冷冷地回了句,甚至還把雙眼給重新閉上了。
李凌並未因他的這一反應而動怒,只嘆了口氣道:「爹,到了此時難道你還沒看清楚現實嗎?你和這許多教中兄弟都被我們生擒看押,你覺着我們只會把你們這麼關押起來,而不作進一步的審問了?
「很快,這牢中人等都會被分批審訊,你覺着在官府的種種嚴刑面前,他們中有多少能保持忠誠,抵死不招?還有,爹,我雖然不想,但真要是沒有更好的選擇,我也不介意對您用刑的。
「作為羅天教長老,我相信你一定對官府的種種手段都有所了解,你覺着自己又能承受多大的刑罰不開口呢?兒子現在問你乃是出於父子之情,可一旦真派其他人來問話,他們可就沒多少顧慮了。」
李桐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自己確實有些低估兒子的決心了。他聽得出來,對方這番話乃是發自真心,絕非虛言恫嚇。只要自己真不肯招,李凌是一定會用上諸般手段來逼迫自己的。
在明白這一點後,他便打消了沉默以對的主意,重新睜眼張口:「你就不怕自己受到牽連嗎?你為朝廷命官,我卻是羅天教長老,一旦讓人知道了這層關係,恐怕你的前程,甚至性命都將難保!所以凌兒,我以為你還是該為自己考慮一下,來我聖教,我可保你無虞!」
李凌笑了一下,真沒想到自己父親到了這時候居然還試圖反過來說服自己。在嘿笑後,他才輕輕道:「爹,這對我來說真不是問題,因為除了我身邊親信,沒有他人知道你我之間的關係了。就算你此時大喊稱你是我爹,恐怕也是沒人會信你的,所以你就別妄想拿這層關係來威脅我了。
「而且我也說過,如果這次無法讓你做出交代,我不介意做個忤逆子,讓人對你用刑的。你身上並無武藝,體魄也不夠強健,真要受了官府酷刑,我真擔心你會因此……這實在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事情,也不是姐姐願意看到的。」
聽他提到李樂兒,李桐的神色明顯又是一變:「你把她們怎麼樣了?」
李凌心中似乎感到了一絲不妥,但又一時抓不到問題在哪兒,便隨口說道:「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