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準時來到縣衙的李凌到場後卻略感意外,因為今日來見廣安縣令的並不只他一個商人,其他那些在如意樓中拍下糧食的商人也到場了五人,比如舒老闆和周老闆兩人就都在廳中。
而從他們在等候縣令接見時的輕鬆表情,也可看出他們是這兒的熟客了,未有半點緊張或不適,倒是李凌身在他們中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過等到縣令大人真過來後,該有的禮數依然不曾有廢,全都起身行禮,李凌混在他們之中,倒是不怎麼顯眼了。奈何這位四十多歲,白白胖胖笑眯眯的縣令卻一眼就盯上了他,讓眾人免禮落座後,便看向了李凌:「尊駕就是淮北來的凌老闆吧?」
「回大人的話,在下正是淮北衡州府的凌厲。」李凌在座位上微微欠身回道,顯得不卑不亢,落到眾人眼中,讓他們又高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絕非普通商人,至少是與官府多有接觸之人。
「呵呵,凌老闆也算是年輕有為了,不但在淮北有大買賣,這次還把生意做到了我湖廣地界,真是叫人心生佩服啊。」霍知縣又感嘆了一句。
李凌趕忙自謙道:「縣尊謬讚了,在下只是靠着萬家提攜而已,真論本事,自然是無法與在場諸位商場先輩相提並論的。」
「哈哈,凌老弟你才是過謙了,我在你這個歲數時可沒如此手筆和膽量啊。」舒老闆頗為高興地捧了一句。然後周老闆也跟着道:「豈止是當初,我就是到如今這歲數,也不敢花如此大價錢購買幾十萬石的糧食啊。」
其他幾個商人也緊跟着謙虛了幾句,現場氣氛倒是相當不錯,這讓霍縣令的笑容更盛:「諸位太過謙虛了,你們都是我隨州一地數得着的富商,此番災劫之下,百姓困苦,我官府還須多多仰賴你等出手相幫呢。
「今日本官將你們請來,也正是為了此事。舒老闆,你素來喜歡幫人,在民間也多有讚譽,對此事,你怎麼看?」
「縣尊說的是,自去年蝗災之後,我隨州境內糧食絕產,民不聊生,多少人因此逃荒求生而流落在外,這實在叫人見之心酸,聞之不忍啊。不瞞大人說,在下便有意拿出一部分糧食來接濟災民,至少要幫他們度過眼下這一關。」
霍縣令一聽這話,頓現滿意的笑容:「舒老闆能做此想,當真是我廣安之福,是我隨州全境之福啊。若你真能說到做到,別的不敢說,本官定會報上州府,為你請功!」
縣令話音一落,其他幾個商人也紛紛表態,說自己也願意拿出糧食來賑濟災民,把他聽得頻頻點頭,深為感動。最後,才把目光落到李凌身上:「凌老闆,本來你既非我隨州人氏,本官也不好讓你表態。不過,昨日你在買下糧食之後卻並未就此回去,卻不知你是否還有其他打算,是否也曾想過幫我縣中百姓度過這場災劫啊?」
李凌冷眼看着他們表演,此時面對詢問,便是一笑:「霍縣令和諸位一心為民的節操確實讓在下深為佩服,我也確實有心為本地百姓做些事情。只不過……」說着,他露出了一絲為難來。
「不過什麼?你有什麼顧慮嗎?」霍縣令見狀趕緊問道。
「不瞞縣尊大人,在下終究不是那做主之人啊。包括我此番來湖廣購糧,也是奉命行事,至於買下這些糧食後接下來到底如何處置,還得等我萬家做主之人到了後,才能定奪。所以還望大人多多見諒。」說着,李凌還鄭重其事地站起身來,團團地沖眾人抱拳施禮,一副賠罪的架勢。
他這一表態還真讓其他人有些不知該如何回應才好了,尤其是霍縣令,面色更是有些陰沉了下去,還偷摸着和舒老闆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只是他們這一小動作卻沒能瞞過李凌的雙眼,讓他越發篤定這是針對自己的一場算計。
沉默了片刻後,霍縣令才勉強笑道:「那不知萬家之人會在何時趕來啊?你們總不會把糧食一直留在此地吧?」
「我已送信回去,想必一兩月內就能有人過來交代我糧食該做何用了。」李凌此時則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架勢,「不過在下也有一事不甚明白,還望大人能幫着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