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敢於衝擊享春園的亂民有許多都是被蠱惑之下,頭腦一熱便參加了隊伍,然後在浩大的聲勢下完全忽視了可能存在的危險,只想着事成之後能得到什麼好處,渾然忘了自己面對的可是刀槍弓弩在手的精銳官兵。
而在沖入享春園,與衛兵發生幾番衝突,卻把他們逼得不斷後退收縮後,這些人的膽子也是越發的大了,在他們眼中,官軍壓根就是不堪一擊的存在,只要自己放膽衝殺過去,打敗他們,活捉李凌更是輕而易舉,至於自身的傷亡,自然不可能出現了。
可此刻,飛濺到臉上的鮮血,跟前被不斷殺傷慘叫連聲的場面卻讓他們終於從美夢中驚醒過來,一時間恐懼壓倒了一切,所有亂民都尖叫着,扭頭就往回跑,並與還在不斷往裏湧進來的更多亂民撞作一團,使得整支隊伍瞬間大亂,暴露出了他們雖人多勢眾,卻只是一群烏合之眾的真面目來。
得虧眾將士早得了嚴令,不敢真對無辜百姓下狠手,不然就這情況,只消一陣銜尾追殺,就能把上千亂民都殺死在此。可即便如此,亂民因為慌亂而互相衝撞推搡以及倒地後的被踩踏,還是造成了好幾十人的死傷,慘叫聲驚呼聲頓時就充斥了整座園子,把不斷的雨聲都給遮掩了過去。
李凌在後方看到這等悽然的場景心下也是一嘆,雖然自己沒有真下令殺傷他們,但終歸是有些責任啊。但真正的罪魁禍首卻是挑動百姓衝擊享春園的人,是以蔣貴勛為首的武昌官吏和大戶們,自己絕不會放過他們!
就在李凌籌謀着在驅散亂民後便趁勢殺向巡撫衙門,興師問罪時,正一個勁往外跑的百姓們前頭突然又響起了陣陣驚呼:「官兵……官兵圍上來了……」
「快往旁邊跑啊……」
「沒有用的,四面都是官兵,我們已經被包圍了……」
在聲聲恐慌驚叫後,本該四散而逃的人群突然就停下了腳步,反倒開始慢慢往後退來,然後身在後方的李凌他們更是聽到了一陣齊整的腳步嘩啦啦地直往這邊迫壓過來,光去細聽那能把地面都踩得微微震顫的腳步聲,就可知外間圍攏壓上的官兵數目極其驚人,怕不是得有五六千之數了。
這讓不少將士的心頭陡然劇震,全都握緊了手中兵器,本來前沖的陣形立馬回縮,在李凌身前組成了一套套防禦之陣,之前未曾動用的弓弩什麼的,也被他們取了出來。
只是在這越來越大的雨水沖刷下,這些弓弩到底還有幾分用處還真不好說了。
相比於滿是警戒的護衛軍將,百姓們的恐慌更甚,他們已經被剛才的殺戮下破了膽,現在還面對數量更為龐大的本城官兵的步步進逼,真就連半點反抗或衝擊逃命的勇氣都沒有了。
不知哪個人先鬆了手,棍子啪嗒一聲掉落到地,然後是一片片人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大聲叫嚷求饒:「大人饒命啊,我們只是一時糊塗才會衝擊大人官署……我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伏地棄械者可以免死,再有站立者,格殺勿論。」前方官軍中陡然傳出一個充滿了殺意的聲音,隨着他這一聲傳出,最前頭的那些官兵喝叫着,已舉起兵器猛然向前踏出:「伏地棄械免死,站立者,殺無赦!」說着,再度前壓,那一杆杆長矛,一口口鋼刀,都快要抵上處於最前列的那些百姓的身體了。
這下他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哪怕論人數他們還不比官軍要少,可此時再沒有了反抗的勇氣,全都齊刷刷地跪趴了下去,頭死死地頂在地面上,連餘光都不敢往上瞟一眼。
官軍一到,這些全無組織,只是被人誘騙而來的亂民瞬間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無心反抗。
不過後方院子裏李凌而下的一眾人等卻無半點放鬆,連手中兵器都高高舉着,目光死死盯着黑暗的前方,只有張敬踏前一步,喝道:「來的可是武昌駐軍嗎?我家大人被亂民攻擊,為何你們直到此時才趕來救援?」
「原來李大人還安然無恙,那本官就放心了。」對面也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然後在幾點火把的照耀下,一支頭前有盾牌護住周身的小隊施施然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