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的……是你的位置啊。」趙儒儒的神色隱藏在長發之下,黑色的眼珠盯着虞幸,一動不動。
一瞬間,一股細密的驚悚感蔓延在血腥味濃重的房間裏。
其實很多時候,最恐怖的不是陌生的鬼怪,而是……熟悉的人,突然露出了不熟悉的神色。
虞幸頭一歪,蹲得更隨意了點,他笑了笑:「我的位置?因為我和劉雪關係密切麼?這麼說來,大師早在找到我的那一天,就已經打算好了,最後絕不可能讓我活命。」
「或許呢,反正我……是因為方少爺。」趙儒儒說幾個字就虛弱地停頓一下,手腕上的紅綢帶隱沒在身上的血色之中,濕答答貼在纖細的皓腕邊。
虞幸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夫人要真是因為少爺死了才容貌迤邐,她身邊兩個貼身侍女自然脫不了干係。
所以,目前為止,梁媽媽是真正對劉雪好的近親,他自己是劉雪喜歡的人,而趙儒儒扮演的小玲則是跟方少爺有些關係,結合前兩者的條件,他可以大膽地猜測,小玲這個角色和方少爺之間,說不定也有一些不清不楚的羈絆。
再剩下來的兩個位置,恐怕……
是留給方少爺和劉雪的屍體的。
血陣中間的圓圈太小,除非放兩個骨灰盒進去,否則根本放不下方少爺和劉雪兩個人,可如果這兩個人不在陣內,那麼現有的三個已確定位置就根本沒有意義。
所以血陣的五個空圓圈,放置的就應該分別是——方少爺、趙儒儒、虞幸、梁媽媽、劉雪。
虞幸不想糾結趙儒儒是怎麼知道負責洗衣服的那個小婢女躺的位置是留給他的,很明顯,趙儒儒現在的精神狀態有點不太對勁,處於一種神智清醒,做事卻不正常的狀態。
他望着趙儒儒,問道:「那你現在怎麼辦?需要我幫忙嗎?」
「我不能離開……離開的話,我就會死。」趙儒儒眼皮垂下去,望着滿地尚未乾涸的鮮血,伸出蒼白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地面,「這個陣在五個活祭都擺放好……的時……候就會正式啟動,所有祭品都……會瞬間死亡,但在那之前,只要是被選中的人,無論……無論受了怎樣的傷,留在陣中就能吊住命。」
她咧嘴一笑:「幸,結束之前,我不能離開啦。」
虞幸皺了皺眉,伸手探進長發中,捏住趙儒儒的下巴,強迫她抬起臉。
她黑色長髮自然而然向兩邊分開,露出一張慘白慘白的小臉,嘴角的笑還沒收回去,眼睛裏露出的是一種叫人看不懂的情緒。
虞幸湊近了觀察她,似乎想破解一下趙儒儒此刻的心理活動,他看了半晌,最後道:「趙儒儒,這個陣是不是還有影響心智的能——」
後邊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門外,發出了一聲輕響。
似乎有人來了。
虞幸第一反應就是,由於他的進入,這間耳房本來應該鎖着的門,現在是打開的。
如果對方是大師的人,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有別人進出過這裏!
他立刻噤聲,站起,避着腳下的血液來到窗戶旁邊,推開一條小縫,然後躲到了整個房間裏唯一能遮擋住人的立櫃後面。
這立櫃放置在牆角,和兩面呈直角的牆面一起空出了一個等腰三角形的空間。
他一看到立櫃邊角處的血跡就知道柜子不能移動,否則血液會在地面上拖出痕跡,於是直接在柜子上借了個力,翻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從上面塞進了狹小的空間內。
這樣一來,從外面看,根本想像不到這裏邊藏了個人。
下一刻,耳房門被推開,虞幸靠在牆上,聽着門一開一關,然後少女憤怒的聲音響起。
「有人進來過!喂,那人是誰?」
虞幸認出這就是大師身邊那個少女的聲音,而房間裏就一個能交流的,她在詢問誰不言而喻。
但是沒有人回答她,趙儒儒只回應了一個虛弱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