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東皇鐘響起:620年】
明朝,永樂四年冬。
大雪。
崑崙山脈間,一個灰色的身影自無盡的白雪間緩緩走過,狂風捲起碎雪,將那兩行清晰的腳印淹沒無蹤。
那身影穿過群山,最終在一間古老的破廟前停下腳步。
這座廟宇似乎已經是千年前的產物,外牆幾乎全部坍塌,大雪覆蓋廟宇殘骸,根本看不清房屋的輪廓,半扇破舊的門戶孤零零的擋在殘骸之前,隨着呼嘯的狂風發出刺耳的吱嘎聲響。
「已經快一千四百多年了麼」
那灰色的身影望着這座廟宇殘骸,喃喃自語,「比我想像中的還要久。」
他伸手想推開那半扇破舊門戶,只聽一聲脆響,門戶直接斷裂在雪地之中,刺耳的吱嘎聲徹底消失,只餘下無盡的風雪嗚嗚作響。
他嘆了口氣,邁步走入破廟的殘骸之中。
他憑藉着記憶,來到一座雪丘之前,腳步輕輕一踏,眼前的積雪便自動被震碎,嘩啦啦的灑落滿地,露出其中的那座泥胎佛像。
一千四百多年的時光,連外面的圍牆都坍塌腐朽,這座泥塑的佛像,竟然依然維持着原本的模樣!
而在這泥塑佛像的腹部位置,一道裂紋已經蔓延,幾乎將這佛像的正面劈成兩半,隨着積雪的坍塌,這裂紋再度擴散,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將從內部衝出!
那灰衣身影只是靜靜的站在廢墟中,凝望着這一幕,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咔嚓——!!
只聽一聲悶響,眼前的泥胎佛像從中央的裂紋處裂成兩半,一個身影保持着與原本佛像相同的姿勢,靜靜的盤膝坐在石台之上。
那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和尚,面容清秀俊朗,身上披着一件泥濘的袈裟,皮膚卻白皙透亮,像是一隻尊淤泥中誕生的聖潔佛陀。
他的面容,竟然與那灰衣身影,一模一樣!
「你出來的晚了些。」披着灰衣的林七夜,望着眼前那與自己完全一樣的面容,平靜開口。
那和尚的雙眸緩緩睜開,像是一汪深邃平靜的秋水,雖然他與林七夜的面容完全一樣,但氣質卻截然不同,一舉一動之間,都蘊藏着禪意。
「塑造這具肉身並不容易,更何況,還要防止被【門之鑰】發現。」
他自廢墟中站起身,拍了拍袈裟上的泥濘,與林七夜在風雪間相對而立。
「我該怎麼稱呼你?既定之果?宿命佛陀?還是林七夜?」林七夜問道。
和尚雙手合十,對着林七夜微微行禮:
「叫我【宿命】就好。」
「宿命?」林七夜打量着眼前的和尚,「這是你的法號?」
「名字,法號,諡號都不過是虛妄,非佛非道,非神非人,我便是我。」
林七夜眉頭微微上揚,「你看的倒是透徹。」
「人類總是喜歡通過所謂的『個性』,『情緒』,『愛恨』,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我只是在做相反的事情罷了。」
宿命和尚雙手合十,平靜的訴說着,那絲毫不曾起伏的語氣,不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反而像是冰冷的機器。
這一點,並沒有出乎林七夜的意外,純粹的因果中誕生的意識,不會具備人類擁有的情緒,卻擁有極端恐怖的運算力,這就是他想要的。
「這盤棋,你解的怎麼樣了?」林七夜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一千五百二十五年內,我進行了六千四百二十兆次運算,從我們現有的棋子來看,勝率只有不到千分之二。」宿命和尚淡淡說道。
「千分之二」
林七夜想過人類的勝算會很低,但沒想到,就算他回到西漢布下這場隱秘的棋局,勝算依然只有這麼點看來之前【門之鑰】說的,縱觀歷史長河,人類沒有絲毫勝算不是個玩笑話。
克系,遠比他們所知的要恐怖。
林七夜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