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師巫洛俯身掰開仇薄燈緊攥的右手, 讓他蜷曲的手指扣在自己手背上。愛字閣 m.aizige.com
仇薄燈躺在潔白的細沙上,紅衣隨鋪展仿佛無盡的鮮血在流淌。長長的濃密的睫毛覆在蒼白的肌膚上,神情無喜無悲, 唯有在誰也看不見的地方,手指蜷縮……那麼怕疼那麼怕一個人, 總是把真正的疼痛和孤獨掩蓋起來。
他無時無刻不在求救, 卻又呼喊得無聲無息。
固執得如停駐海底的孤魂野鬼, 日復一日地渴望有人把他拉出深海, 可如果沒有誰越萬山為他而來,他也早就接受了仰望天光溺亡的終局。
原本寧靜的海眼正在沸騰,水色若火,波濤湯湯, 就像那天他們的孤舟停在滄溟上,看晨光中海水一波波涌過天地間的石柱。師巫洛其實只想孤舟停在那裏,不需要仇薄燈走近,就足夠看見滄溟丹輝。
如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場春臨大地。
蒼青的群山連綿起伏, 澄澈的溱水蜿蜒綿延,粉桃、瓊紅、銀藍、鵝黃、淺緗……藏在林木深處的小屋淹沒在花團錦簇里。鶯飛燕舞, 婉轉啼鳴。碎木從少年蔥白的指尖落下,他哼着不成調的歌, 雕刻一張深黑的面具, 刻出狹長凌厲的眉眼。
「好像還差了點什麼……」
他把面具對着陽光舉起來,想了想,又取筆飽蘸金漆,仔細地描摹。
「畢竟是巫儺面具嘛。」
他隨口解釋, 口吻帶着幾分笑意。
「要畫得凶一點丑一點, 人見人怕, 鬼遇鬼愁才好。」
說是這麼說,最後畫出來的雖然威嚴,卻和「兇狠醜陋」扯不上關係,漆黑的面具上金漆神秘美麗,就像懸於古墓中的蒼鷹黃金面具。
「怎麼樣?」
「現在能感受到了嗎?」
「這是白芍,這是溱河,這是青竹,這是黛山,這是初春。」
天光明媚。
他娓娓地介紹萬事萬物,語氣里有那麼多的溫柔那麼多的喜悅,而聽的人卻只記住了血液在肌膚下涌過的韻律,那是心臟的跳動,是他的溫度。最後他凝視扶桑樹下,篝火熊熊燃燒,人們載歌載舞。
「可是太寂寞了。」他輕輕說,瞳孔印着火光,「城池只有一座,明星只有一顆,太寂寞了。」
許久,他望向洲陸的邊隅。
「我要建天地四極。」
他說。
他真的去做了。
最後,如群星墜落。
那是鴻蒙初生以來,十二洲大地最絢爛的一場雨,無數余火落進洶湧肆意的瘴霧裏,每一點火光都是一點破碎的神骨,都是一點燃盡的神魂。問什麼何處埋骨?山河何處……不埋骨!
「我真恨這個人間啊。」
師巫洛聲音嘶啞。
所有城池都建在他的屍骨上,都是榨取他的血肉開出的花。誰還記得喧譁背後是誰的足跡遠抵四極?……就算往來舟船再美,就算熙攘人煙再熱鬧,也變得面目猙獰,變得全都像是不可饒恕的敵人。
「可我有什麼資格去恨?」
師巫洛將消瘦的少年用力按進懷裏。
在遙遠的南疆,屹立千年的祭壇正在迅速轉動,把一個人背負的幾乎要摧毀他的因果罪孽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把一個人的生命分成兩半用以維繫另一個早已支離破碎的魂魄。這是數萬年來,從未有誰舉行過的禁忌儀式。
竊陰陽,逆死生,換命數。
換的不僅僅是壽元,更是冥冥之中的「命數」,把自己的一切輝煌美好坦途,換給另一個人,把另一個人的一切坎坷挫折罪孽換給自己。
群星般璀璨的光從師巫洛身上騰起,盡數沒進仇薄燈身體。
自天地初辟以來,再無這樣的逆轉,誰也想像不到,凶名赫赫的十巫之首竟然擁有如此輝煌的命數。單從命數來看,他簡直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