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說您是冤大頭都辱沒了冤大頭。」
「不一定。」婁江低聲說,「你剛一說,我還想起件事來。」
「什麼事?」
「入城時,我們一路穿過了幾條最主要的商街,我沒看到哪怕一間的食鋪……不過當時鱬魚游曳之景太盛,又滿目緋綾紅綢,我只當是鱬城以布坊絲行為主,沒有在意。現在想想,的確很奇怪。」婁江頓了頓,略微有些不舒服。
其實沒太過在意的原因不止是覺得鱬城以緋綾聞名。
還有就是他修為已過定魄,早就辟穀了,雖然平時沒有什麼修仙者的架子,可許多時候總是會忘記,凡人和修仙者不一樣。
凡人是要一日三餐的。
衣食住行,食,對凡人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他定了定神,復又問陸淨「那你們昨天在酒館裏,有沒有見到人因為店家要價太高,和掌柜夥計吵起來?」
陸淨搖搖頭,叫屈道「要是有,我也不至於真那麼傻好嗎?」
「這就是了。」婁江環顧四周,後背緩緩爬過一絲寒意,「食價高得離奇,店中之人卻沒有異議,只有一種情況——」
「這座城,本來就沒有多少吃的了!」
說話間,街上的人再次生出了命鱗,叫賣聲復又響了起來。
「冠梳兒賣也!冠梳兒賣也!……胡家嬤嬤親造!」
「新折小枝花,羅帛脫蠟像生花!」
「……阿有難哉!」
「……」
熟悉的市井吟唱百端,熟悉的起伏承轉綿軟。眾生百態,唯獨缺了血肉之胎活下去最重要的柴米油鹽。
左月生一步步後退,退到不渡和尚身邊時,忽然轉身橫刀,朝他的天靈蓋劈下!
鐺——
不渡和尚雙手合十,燦燦如金地夾住了左月生的刀。
就在左月生出刀的瞬間,陸淨一步跨出,封住了不渡和尚後背的退路,葉倉和婁江慢了一拍,但也很快地就一左一右,將刀劍牢牢架到了不渡和尚脖子上。
「幾位施主這是何意?」不渡和尚一臉驚色,「不要內訌啊不要內訌!」
「禿驢!裝什麼傻!」左月生死死地把刀往下壓,「『來鱬城之前,你就口口聲聲說過,我們會遇到血光之災。你對鱬城熟悉得壓根就不像第一次來,昨天酒館裏你也說過,『這鱬城夜市難得遇上』……媽的,你個滿嘴謊話的禿驢!老子看,你就是舟子顏安插在我們中間的內應!」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貧僧的確是第一次來鱬城!」
婁江冷着臉,把劍往裏壓了一分。
「唉唉唉!貧僧冤啊!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一直都說的是真話,只是你們不信罷了!」不渡和尚嘆氣,「幾位難道忘了初次見面時,貧僧唱過什麼嗎?」
「傻傻傻,瘋瘋瘋,似假還真潛夔龍……」陸淨回想了一下。
「走走走,游游游,」不渡和尚接口,「似夢非夢——」
他猛地把手一松,佛珠向上一祭。
金光大作,一輪烈日在灰色的大街上騰空而起。
「轉頭空!」
……………………
「那是什麼?」仇薄燈一身白衣,坐在圜壇最高層的祭壇上,遠眺,發現西邊城街的方向隱隱有日光閃動,「東邊日出西邊雨?」
「沒有金烏會落到地面上吧。」
「你一直藏在暗處,是因為長得太醜嗎?」仇薄燈冷不丁地問,「這種不污世人之眼的精神可嘉,不過你大可以走出來,我不看你便是了。」
暗裏的人先是沉默,爾後嘆息一聲,從柱後轉了出來「放心,長得雖不算上佳,但還不至於污了你的眼。」
仇薄燈回頭。
亭里站着一人。
水紋印在他臉上,有種如高遠的寒意和尊貴。他長得絕對不算差,甚至說「不算上佳」都是自謙,那是一個就算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