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縣地處西北,不是啥好地方,那些進士出身的官員自然不屑於來這裏當官,所以現任知縣和李明浩一樣,都是舉人。
而且他還是年紀太大絕了考進士的心思,才出來當官的;而李明浩如今還不到二十就是舉人了,所以他也不敢擺父母官的架子,親自迎了出來。
「白嘉軒見過知縣大人,今日擾了知縣大人的清淨,實在是不好意思,奈何晚輩也是事出有因,不得不來啊!」李明浩拱手行禮。
知縣連忙回禮,「嘉軒賢弟這是什麼話?既然有事,說什麼叨擾豈不見外?不過……怎麼這麼多人?」
「知縣大人,是這樣子的!晚輩出身白鹿原,白鹿原雖然盛產棉花,但織戶技藝遠比不上涇陽一代,所以要麼紡成土布自己穿,要麼把棉花賣到外地,百姓並不能藉此豐衣足食。」
「晚輩心念鄉親生活不易,所以便想在白鹿原收購棉花織成布匹,如此也能為鄉親多得一些實惠。」
李明浩說話的時候,知縣摸着鬍鬚微微點頭,李明浩開廠之前還給他送過禮,所以這事兒他早就知道,但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還是裝作不知道。
「奈何用那黑了心腸的歹人,竟然深夜放火,這些可憐的百姓,辛辛苦苦一整年,忍着嚴寒酷暑耕作,只為賣了棉花能孝順父母,贍養家人,然就因為這些人,不僅一年心血毀於一旦,甚至還有家破人亡之憂!」
「這些歹人原本就是周圍村子裏收棉花的,此前不光壓價破狠,還常在秤上做手腳,因為百姓早有怨言。」
「現在又發生這樣的事,故而諸百姓抓住歹人後義憤填膺,當即就要去毀了這些歹人的家以作報復,多虧白兄當機立斷,主動掏錢補上了百姓的損失,才免了這場風波!」井勿幕年紀雖小卻異常機靈,馬上幫着上眼藥了。
「哎呀,這真是多謝白賢弟啊!」知縣明白,要是這些人去報復,那可就出大事兒了,各村械鬥是父母官最害怕的事情,要是人命出的多了,他這個知縣也得吃掛落,搞不好烏紗帽都得丟,因此愈加感激。
「只是百姓積怨已久,知縣大人最好儘快處置,免得日後再生是非!」井勿幕暗暗警告知縣。
別看事情現在是被安撫下去了,可還沒完呢,你要是判得不公道,咱可不敢保證這些老百姓會不會繼續去尋仇。
「本官這就升堂!」知縣那能不懂這個?立刻帶人進去,給李明浩安排了把椅子坐下,井勿幕站在他旁邊,其它人則跪倒一片。
啪的一拍驚堂木,「帶人犯!」
「帶人犯!」兩排衙役齊跺水火棍,田貴義、龐二狗等人被帶了上來。
他們在各自村里倒是一霸,尋常沒人願意惹他們,可到了這種地方,他們那點小威風就派不上用場了。
衙役們一聲喊,龐二狗直接嚇得尿都出來了,其他幾個雖然好點,可也雙腿直打哆嗦,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
「爾等究竟為何做下這等事,還不從實招來!」知縣又是啪得一聲拍響了驚堂木,再次嚇得他們一哆嗦。
「額,這…….」幾個人互相交流眼神,誰也不敢先開口。
「按《大清律》,爾等此舉屬於故意防火燒官民房屋及倉庫,皆斬!若是受人指使,肯主動出首尚可減罪,爾等可要好好想想!這大好頭顱,莫不要白白丟了!」刑名師爺背起了法律條文。
有道是千里做官只為財,他跟着縣令大老遠從紹興跑到關中,不就是為了能掙幾個錢麼?
看這幾個人的架勢,打死他們也榨不出幾滴油來,所以得讓他們供出身後的指使,如此他和縣令才有錢拿不是?
「啊?大老爺,我等只是想嚇唬嚇唬他們,沒想真放火啊!」這下幾個人都嚇尿了,連忙分辨解釋。
「大人,他們昨個兒帶了火石、桐油進去,被我們抓了個正着,油桶和火石都還在這兒呢,要不是為了放火,拿這些東西幹嘛?」井勿幕讓人亮出了證據。
「證據確鑿,還敢抵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