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茂氣得眼前發黑:說了半天,白費口舌。這個傻王爺連進宮見自己親爹的路子都沒搞明白。別說幫他請封什麼的了。
朱橚又問:「常大人還有別的事嗎?沒事我真的要種菜了。」
常茂嘆氣:「沒事了。」
朱柏上面快笑斷氣了:我的五哥啊,看着傻,其實一點也不傻。
常茂跑了一早上,徒勞無功,滿心疲憊,渾身無力口乾舌燥,看見旁邊有個飯館,就進去了。
他在二樓的雅座坐下,遠望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沮喪。
都怪我那個短命的爹,要是晚死幾年,熬死藍氏,那看在我的份上,不就會把親娘扶正了嗎?
他叫了聲:「小二,上酒,把你們這裏最好的酒拿一罈子上來,再上四涼四熱下酒菜。」
小二應了立刻抱上來一罈子酒,拍開泥封,酒香立刻在雅座里蔓延開來。
常茂自飲自酌,酒入愁腸,三分醉了。
看見樓下胡惟庸進來了,常茂腦子裏閃過一道光,忙拿着杯子站起來,打開門,站在門邊,裝出醉醺醺的樣子叫:「小二。」
胡惟庸一看到常茂立刻拱手:「哎呀,好巧啊,常大人也在這裏。」
常茂假裝才看到胡惟庸的樣子:「誒,胡大人,好巧。我也是一個人,要不一起喝一杯?」
胡惟庸拱手:「好好好,那我就叨擾了。」
常茂絕口不提封賞之事,只說閒話,喝酒,還有意順着胡惟庸的話說,還說胡惟庸是一代賢相,上任之後處理政務比之前又快又好,真是皇上的好幫手。
胡惟庸本來就是好大喜功,喜歡聽人奉承的。聽見堂堂鄭國公這麼夸自己,心裏舒暢無比有些飄飄然了。
畢竟平時這些有功名封賞在身的武官眼睛都長在頭頂,壓根就看不起他這個靠送禮走後門進朝堂的。
兩人相談甚歡。
走的時候胡惟庸要付賬,常茂堅決推辭,說是知音難遇,一頓酒菜算不得什麼。
常茂本來醉醺醺的樣子,跟胡惟庸道別以後一上馬,眼裏立刻恢復了清明。
這點酒,壓根就醉不了他。
他若不是想跟胡惟庸拉關係,也不至於如此俯就。
方才他想到胡惟庸也有上報封賞名單的權利。
可是他與胡惟庸沒什麼交情,直接說出來,胡惟庸肯定不會答應。
老朱朝堂上宣佈了這件事之後,立刻叫人暗中盯着胡惟庸,看看有哪個武將去找胡惟庸說情。
胡惟庸若是只在政務上動手腳還好,若是聯合武將,覬覦軍權,就有點麻煩。
要早點幹掉他。
結果好幾天,就只有常茂跟胡惟庸常接觸。
常茂沒有軍權,所以老朱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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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茂次日下了朝,便帶着禮物去胡惟庸府上。
胡惟庸受寵若驚:「哎呀,常大人怎麼來了。」
常茂是迄今為止到他府上來拜訪的人當中品級最高的武將。
常茂拱手:「那日喝醉了,不知道我有沒有冒犯到胡大人,今日特來賠罪。」
胡惟庸笑:「啊呀,何來冒犯,我們相談甚歡。今日既然常大人來了,就留在我府上用頓便飯吧。算是我回請常大人。」
常茂正愁沒機會留下,拱手:「哎呀,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叨擾了。」
胡惟庸把常茂迎進去,親自奉上香茶,還一邊叫人準備好酒好菜。
常茂見胡惟庸這麼熱情恭敬,心裏十分受用。
別說武將,就連朝里的文官也瞧不上他。
之前他醉酒趁着酒性強上了幾個衛所軍官的家眷,就被言官告到老朱那裏。
連他的岳父馮勝都不怎麼待見他。
他何曾去文官家中這樣飲酒說話?
此刻他對胡惟庸多了幾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