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叩見父皇,恭請父皇聖躬萬安。」
裕王朱載坖進入到精舍內,跪地叩首請安。
未免爭議這裏解釋一下裕王的名字,《明世宗實錄》卷二百明確稱之為載坖,而載垕這個名字是被《明史》錯記,經過多年的以訛傳訛,裕王朱載垕的名字就坐實了,實際上叫朱載坖。
嘉靖端坐着,此刻的他已經恢復了平靜,不使朱載坖看出絲毫來。
「朕,有兩年沒有見到你了吧。」
沒有聽到免禮的話,朱載坖跪在地上也不敢起身,俯首答話:「是。」
「知道朕為什麼不願意見你嗎。」
朱載坖有些緊張起來,顫着聲音答話:「正所謂二龍.」
「胡扯的話你也信嗎。」
嘉靖上身前傾,沉聲反問:「朕是龍嗎?你是龍嗎?」
不待朱載坖答話,又言道。
「朕是你的父親,你是朕的兒子,僅此而已。」
朱載坖頓時墜下淚水:「是,兒臣、兒臣知錯。」
「莫哭。」
嘉靖抬了下手:「起來,坐到朕身邊來。」
朱載坖爬起身,低着頭,兩手攥着袖口,像個未出閣的姑娘一般走向道台,沒有椅子就學着嘉靖席地而坐。
嘉靖看出了兒子的緊張,他主動伸出因為削瘦而顯得蒼老的手,朱載坖不知所措,直到嘉靖握住了他的手才反應過來,忙半轉身子面向嘉靖。
「吾兒大了。」
一句大了讓朱載坖又是梗咽:「父皇。」
「知道朕為什麼突然要見你嗎。」
「兒臣、兒臣不清楚。」
「來的時候,見到什麼了。」
朱載坖垂首答話:「承天門外,有很多翰林院、國子監的生員們在靜坐。」
「知道為什麼嗎?」
「聽說,是為了請願誅除國賊仇鸞。」
「只是為了這個嗎?」
朱載坖聞言一怔,囁嚅了片刻後才道:「兒臣愚鈍。」
「唉。」
嘉靖重重一嘆:「痴兒啊,你如此稚嫩,可讓朕怎麼放心將這江山交付於你。」
朱載坖人都傻了,不可思議的看向嘉靖。
他今年十八歲,總共才見了嘉靖不到十面,父子之間的交流更是少之又少,在內心深處,朱載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能成為太子。
甚至早已認定自己並不得寵。
今天突然得到嘉靖的召見本身就已經出乎了朱載坖的預料,而他的父親更是說出要將江山託付給自己的話。
這是為什麼啊。
「父皇。」
「聽朕說。」
嘉靖打斷了朱載坖的話,繼續開口道:「讀書可以啟智但無法明人心,你是皇子,將來會是太子、是皇帝,你無須太多的學術,但一定要學會察人心,人心之險惡,書是不會記載的。」
「內閣五名閣臣,說一說你對他們的看法吧。」
朱載坖張了張嘴,但卻遲遲說不出話來,嘉靖見狀又是一嘆,伸手摸了摸朱載坖的腦袋。
「去吧,回府收拾收拾,明日搬進皇宮來。」
「父皇?」
「朕會下聖旨,冊立你為太子,以後就住在宮裏,陪朕身邊,朕還有時間,朕要親自教你。」
這太子的位置來的太過容易,朱載坖走出皇宮的時候人都是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飄飄然,但只有送朱載坖離開的黃錦才知道,這哪裏是什麼好事。
傻孩子,將來在你面前的敵人可遠比你想像中要強大的多啊。
黃錦想到這裏又頓覺一陣心酸,只覺得朱載坖實在是太可憐了。
今日嘉靖突然下定決心要立朱載坖為太子,可絕不是因為喜愛,更多的,只是將其當做自己政治生涯的延續罷了。
畢竟在嘉靖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