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在廣西待了一個半月,不敢說把全省所有的學堂全部逛一遍,但半數還是有的。
申師夔這位布政使加上孔公鈺這位教育司郎中一直跟着,都不免曬的黑瘦不少。
正如申師夔所說,新學最大的問題就是教材的不完善,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也不是着急的事情。
陸遠也幫不上任何的忙。
不說穿越來此二十年,前世那些記憶知識都快忘的一乾二淨,就算剛穿越那會,讓陸遠點科技樹都夠戧。
他是個文科生。
學的那些理科知識早在畢業那天就還給了學校,後來參加工作十幾年也用不到,算上來大明的二十年,加一起都三十多年了,指望陸遠點科技樹,還不如指望這些十幾歲的孩子自己摸索呢。
只能說,幸虧這個年代還有沈括的《夢溪筆談》和《永樂大典》。
起碼不能算是完全從零開始。
而且隨着這些年的開海以及和葡萄牙人之間的聯繫,歐洲人文藝復興的學術成果有不少也融入了進來,加上經濟的影響,很多西方人來到大明的廣東定居生活。
廣東和廣西那可是緊挨着,也對廣西的新學發展起到了一些積極的作用。
慢慢來吧。
離開廣西的陸遠並沒有去廣東,這倒是出乎了很多官員的預料。
畢竟之前陸遠每一次離京,除非北上,不然基本都會到廣東和廣州轉一圈,尤其是廣州,這可是大明如今經濟發展最快的城市,是整個大明商業化程度最高的地方。
陸遠不去廣東反而是去了成都,他要在這裏召見雲貴川三省的所有土司首領。
「什麼是土司,什麼叫羈縻州,其實無論是哪種說法,直白點解釋就是國家內部的民族問題和文化問題。」
各省的土司首領還沒到之前,陸遠先和四川、貴州、雲南三省的布政使開了個碰頭會,會上陸遠講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在對待這些非漢民的其他民族問題上,歷朝歷代都有不同的處置,唐宋的羈縻州,元代的鎮撫司、我朝的宣慰使司,總結起來無非就是三點,要麼准許他們高度的自治,要麼就是屠刀強權,再不然就是招安和嚴法並存。
可是本輔看,這三種辦法都無法徹底解決土司問題,根結就在於,咱們過於追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個思想了,好像這些地方咱們必須要佔着,必須要設置個衙門、頒行個法律才行,當然,本輔這麼說,不是說放棄這些土地,而是希望大家換個思路。
從唐代至今,土司存續上千年,有哪個朝代實現了真正的中央政府管理,沒有,為什麼做不到,兩點原因,一,交通不便捷,西南多山川,政令傳達不通、物資流轉不便,這裏的土司自給自足,不靠朝廷,沒奶還叫娘嗎?
朝廷給不到他們實際的好處,無法實時幫助這裏的土民,你又憑什麼讓人家上上下下的忠心效力。
二一個,封閉環境下的文化壁壘,咱們漢人和這些土民的文化是無法相通的,民俗不通就無法做到親如一家,別總把宣揚王化掛在嘴上,王化宣揚幾千年了,為什麼就在十年前還有土司造反,宣揚王化的成果何在?
在這兩個問題沒有得到徹底解決的情況下,本輔敢說,按照現有的制度來管理,那麼就算再過幾百年,土司還是要造朝廷的反,還是無法徹底解決,既然這樣,那咱們乾脆就不要再費心費力了,太祖年就想出了改土歸流的政策,可事實上成效只存在了幾年,還是湯和率軍駐紮貴州那幾年起的成效,是強權下的成效。
本輔的建議是,你們三省再算上一個廣西,坐在一起好好捋個思路出來,怎麼把經濟搞好,把四省之間的道路多打通些,讓這個經濟和交流活泛起來,只要你們能把經濟搞好,讓山裏的土民多出來看看、轉轉,他們自己會比較。
看看到底是山裏的生活好,還是出山進城的生活好,山裏的人出來的越多,這個文化交流就會越來越密切,一代人兩代人,不敢說能親如一家吧,但起碼